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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突變

 

  蒙烽從辦公室出來,推開門朝下張望,那是另一個樓梯間,他退回走廊,輕輕拉開窗,側身向下看。

  行政樓和軍械訓練中心隔著約一百米路,中間是個空曠的庭院。月出中天,蒙烽看清庭院內的景象。

  幾十隻喪屍在庭院內漫無目的地遊蕩。

  蒙烽:「劉硯,對面就是武器庫了,能看見裡面麼。」

  「看不見。」劉硯答道:「進去以後就靠你們自己了,每隔五分鐘我會報告一次外面情況。」

  張岷道:「下面全是喪屍,咱們要怎麼過去還是個問題,走鋼索?」

  蒙烽朝下看了一眼,說:「沖出去怎麼樣。」

  張岷側頭朝後看,目光掃過跟班們,個個表情不安且恐懼。

  「不能沖。」張岷說:「沖出去就得開火,你忘了咱們腳下還有上百隻,聽到槍響全會追出來。」

  蒙烽道:「你的AK裡有幾發子彈?」

  張岷從挎包裡取出圓盤彈匣換上,說:「二十枚。」

  蒙烽:「劉硯,這裡沒你的事了,注意偵察其他地方。」

 

  山腰高處,劉硯所在的營地。

  劉硯轉頭檢視其他螢幕,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決明,決明在低頭看自己的錢包。

  「那是什麼?」劉硯說。

  「照片。」決明頭也不抬答。

  劉硯:「你爸的?」

  決明給劉硯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個樸素的,黝黑的,又高又瘦的農村男生,站在照相館裡,背景是俗氣的海天一色。

  劉硯:「……」

  決明:「好土哦。」

  劉硯:「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說出來。」

  決明:「又土又帥。土了吧唧,他自己說的。」

  劉硯幾乎要笑翻過去,說:「他一定很想銷毀這張照片。」

  「嗯。」決明點頭,藏了起來:「那時候他還不認識我。」

  劉硯無奈莞爾,完全看不出現在的張岷和照片上的農村學生是同個人。多半是參軍前在家鄉拍的照。

  劉硯按著攝像頭的控制器讓它旋轉,決明看著螢幕說:「卡住了。」

  劉硯:「是的,蒙烽那個笨蛋。角度沒釘好。」

  四號攝像機在武器庫旁的另一個角落,從那裡能看見武器庫前的一大塊空地,也是他們獲得軍火後撤離的路線。然而攝像頭已轉到了極限,仍然有一個死角。

  「你們大概需要多久時間?」劉硯按著耳機問。

  蒙烽:「七分鐘。」

  張岷道:「用不著,三分鐘。」

  劉硯心裡默計,把耳機戴在決明頭上,讓他坐自己的位置,側身一滑,斜斜滑下山去。他跑過齊腰深的草叢,沿著圍牆一路飛奔,沖向蒙烽先前留在圍牆邊上的勾索,手腳並用爬了上去,在牆頭穩住身形,躬身走向四號攝像機。

  「你叫什麼名字?」金牙胖子推開車門,笑嘻嘻地走下車:「小孩,你是劉硯的什麼人?我怎麼沒見過你?」

  決明摘下耳機,抬頭注視金牙胖子。

  胖子走向決明,一邊眉毛猥瑣地吊著,決明起身退後一步,眼角余光瞥向牆頭搖搖欲墜的劉硯,不敢吭聲。

  胖子道:「喲喲,別怕,劉硯把你怎麼了?他把你藏在房間裡?過來,爺能照顧你,聽爺的話……」

  劉硯將攝像頭轉了過來,正要下牆頭時,遠處營地傳來胖子的一聲大喊。

  那金牙胖子把決明抱在懷裡,按在車後,決明也不反抗,眼睜睜望著遠處的劉硯,待得劉硯準備躍下牆頭時,決明狠狠在胖子肩膀上發力一咬。

  那聲痛嚎響徹夜空,胖子滿肩膀是血,決明迅速抽身後退,躲到車後,胖子大聲罵著髒話來追,決明鑽進了車底。

  胖子一邊罵罵咧咧趴下來去抓,奈何鑽不進去,憤怒至極起身轉到車的左邊,決明又默不作聲地爬到右邊,胖子大罵道:「你這個欠幹的……」

  冷不防太陽穴上遭了一拳,胖子腦中登時嗡的一聲,眼前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頭髮又被揪著後仰。

  劉硯拖著胖子頭髮,幾步躍上車前蓋,揪著他腦袋,將後腦勺朝車上重重一撞。

  砰的一聲巨響,胖子昏倒了。

  劉硯喘了一會坐定,冷冷道:「找死。」

  決明從車底爬出來,嘴巴裡全是血。

  「把你嘴巴擦擦。」劉硯道。

  決明點了點頭,拿著水壺漱口,吐在地上。

  蒙烽道:「外頭發生什麼事了?喘得這麼厲害?」

  劉硯道:「只是做個課間操,武器庫外有二十只喪屍,你打算怎樣?」

  蒙烽與張岷各架一把AK在窗臺上,蒙烽道:「馬上就好了。」說畢摘了耳機。

  「我負責東邊十二隻,你負責……」蒙烽頓了一頓,扣動扳機,砰一聲槍響!

  張岷漫不經心裝彈:「子彈夠?我懷疑會越來越多。」說畢開槍,槍法神乎其神,瞬間擊爆一隻喪屍腦袋。

  蒙烽開槍:「不會,只會越來越少。」一槍放倒又一隻喪屍。

  張岷扣扳機,砰然巨響。

  「你已經驚動它們了。」張岷調轉了槍口方向:「下面的喪屍正在上樓。」

  「繼續殺。」蒙烽隨口道:「我有辦法。」

  張岷眯起眼,對著準星:「什麼辦法?」說著扣動扳機,一槍貫穿兩隻喪屍的頭顱。

  喪屍們朝行政大樓走來,樓下喪屍開始登上樓梯。

  蒙烽吩咐道:「你們!馬上去把兩邊走廊的門鎖死!」緊接著又扣扳機,一槍接一槍,二人在窗臺前發了十餘槍,將武器庫側門外的喪屍清了一地。

  碰碰聲響,一名小弟神經質地大叫,喪屍爬上三樓,開始撞門。

  烏雲掩來,遮去月光,外面陷入一片黑暗。

  「糟糕。」蒙烽蹙眉道。

  張岷一眼微眯,帥氣地笑了笑:「交給……」

  「我。」張岷喃喃道,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四槍,蒙烽不禁喝彩,張岷每發一槍便傾斜了一個很小的角度,那把AK在窗臺上靈活旋轉,仿佛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猶如藝術般灑出四連發子彈,七連發,十連發,彈匣空。

  十發子彈在砰砰聲中彈出滿地彈殼,真正的彈無虛發!

  蒙烽道:「走!」

  他揚手把勾索搭在窗沿,唰一聲從三樓滑下,張岷道:「快走!」

  隊員們佩服得五體投地,喪屍已全部被引向行政大樓三樓,所有人卻已從勾索滑落,悄然無聲穿過百米的過道,蒙烽打頭,張岷殿后,跑向武器庫。

 

  劉硯屏息盯著螢幕,一行明亮的橙紅色人型輪廓穿過走道,行政大樓,操場,到處都是喪屍,正朝著槍響之地湧來。

  張岷倒退行走,換了手槍,一發照明彈飛上半空,照亮了方圓千米的空間。

  蒙烽:「都到側邊入口去!快快!」

  「是防彈鎖!」張岷道:「打不開!」

  劉硯在耳機裡說:「我在你的背包裡放了幾瓶方小蕾配的王水!快!」

  「你太講究了,劉硯!」張岷馬上笑著摸,摸出一個瓶,低頭融鎖。蒙烽等人圍成防禦圈散在側門外。

  劉硯:「現在還沒注意到你們,周圍喪屍很少,張岷你的左手邊有一隻喪屍小心!」

  蒙烽道:「別開槍!」瞬間轉身甩出匕首,匕首穿過一隻爬出花叢的喪屍頭顱。

  劉硯:「右邊五點方向有六隻喪屍正在緩慢過來!蒙烽!在拐角處,離開拐角!」

  喪屍從拐角後撲了出來,抓正一名抱著槍的小弟背脊,那人大聲痛喊轉身,五六人沖上去把他拉回來,蒙烽果斷開槍,劉硯暗道糟糕,說:「越來越多了,還沒進去嗎?!」

  「打開了!」張岷道:「快進去!」

  那小弟一受傷,仿佛拉響了整個軍營裡的警報,喪屍全部轉身,自發地朝他們跑來,蒙烽與張岷守在門外,連開數槍,將撲上的喪屍一槍爆頭,小弟們躲進軍械庫內,蒙烽掩護,張岷帶上門,從背包裡摸出一個鐵鎖,掛在側門內部哢嚓一聲,牢牢鎖住。

  喪屍撞上門,蒙烽等人進入軍械庫,暫時安全。

  劉硯松了口氣。

  「現在所有的喪屍都集中在側門外,你們拿到武器後,可以再用一次聲東擊西的辦法。」劉硯道:「聽得見嗎?蒙烽?裡面情況怎樣。」

  「聽得見。」蒙烽一手按著耳機,另一手提著槍,沉穩的聲音在空曠,漆黑的武器庫裡回蕩:「這裡完全封閉,應該不會有喪屍。」

  「提高警惕。」劉硯疲憊地說:「我為你們監視外面動向,給我喝一口。」

  決明遞給他水壺,劉硯問:「胖子還沒醒?」

  決明探頭張望,搖了搖頭。

  劉硯喝到水壺裡的血腥味,知道剛才決明用來漱口,想到裡面是胖子的血,實在有點受不了。

  決明:「你居然會打架。」

  劉硯:「只會一點點,不夠你爸和蒙烽一隻手的。」說畢把水壺擰上,動作忽然停住,問:「你嘴裡還有血嗎。」

  決明搖頭,劉硯耳朵動了動,決明也聽見了,忽然道:「有人來了。」

  劉硯馬上示意噤聲,拿起放在車蓋上的簡易強弩,指指座位示意決明坐下,自己則閃身躲到車後。

  三隻喪屍走出樹林,身上穿著附近鎮上農民的裝束,連日高溫,身體已腐了近半,搖搖晃晃地走向臨時營地。

 

 

  同一時間,武器庫內:

 

  張岷手指頭彈開一個開關,整個入口與內部通道都亮了起來,暗紅色的燈光照亮整個武器庫內。

  張岷:「獨立蓄電池供電系統,防止受到轟炸時斷電。」

  蒙烽:「很好,大家去把所有的槍支集中。」

  蒙烽拉下麥:「劉硯,聽見了嗎,外面狀況怎麼樣,武器庫是在地下的,一共有兩層,我們也許得換個寬敞的出口,報告倉庫正門和西處消防通道動向。」

  決明:「大門外面有……喪屍。」

  「決明?!」蒙烽與張岷異口同聲道。

  張岷:「你怎麼在這裡?!」

  蒙烽:「劉硯呢!劉硯在什麼地方!出什麼事了?!」

 

 

  營地:

 

  決明:「啊……他在……」

  劉硯躲在車後,作了個提褲腰的動作,同時把弩瞄準了緩緩走來的喪屍。

  決明說:「他在小便。奇怪,這些喪屍怎麼……好多。」

  蒙烽:「有多少只?什麼方位?」

  決明:「一、二、三、四……」

  蒙烽:「……」

  張岷:「……」

  蒙烽怒吼道:「劉硯呢!還沒尿完嗎?」

  決明:「有一隻跑到那邊去了,又有兩隻過來了,剛剛數到幾?」

  一隻喪屍搖搖晃晃地接近決明,嗡一聲錐形鐵叉離弦,登時貫穿了那喪屍的頭顱,爆出一蓬粘稠的腐爛血花,噴了決明滿脖子。

  決明:「……七,八……」邊數邊摸脖子,摸到滿手血,看了一眼手掌,繼而在自己的長褲上擦乾淨。

  「一共有十九隻。」決明說:「又來了好多。」

  蒙烽身後爆出一聲慘叫,決明聽了聽,不像張岷的聲音,問:「爸?」

  激烈的槍響,張岷和蒙烽同時各掄起一把連發步槍砰砰砰幾聲,將武器架後的一隻喪屍掃成了篩子。

  「那邊也有!」蒙烽大吼道。

  槍響聲不絕,張岷側身一躍,修長身材順著地板滑過,手中槍械朝架子底一通掃射,砰然重物落地聲,喪屍的腳踝被掃斷,橫著摜下地面。張岷砰的一槍,將它腦袋擊爆。

  四周安靜,蒙烽背倚牆壁緩緩走動,最後收槍:「安全。」

  「安全。」張岷耍帥般地把槍在指間打了個旋,笑道:「爸是豌豆射手,很強的,別害怕。」

  決明:「嗯,他是什麼?」

  張岷:「蒙烽嗎,他看上去像個生氣的窩瓜。」

  蒙烽冷冷道:「別囉嗦,劉硯呢?」

 

  短短片刻,劉硯扯回鐵線,再次端弩瞄準射擊,將三隻喪屍都解決了,踹下山去,坐回來位置上,接過麥,低聲道:「蒙烽,我發現一件事情。」

  蒙烽道:「什麼事。」

  劉硯:「你手下有人受傷麼。」

  蒙烽視線一掃,兩名小弟受傷了,一個傷在肩膀,另一個則傷在大腿,都不是要害,紅色燈光下看不出臉色。四具被再次打爆的喪屍交錯橫在地面,都穿著野戰迷彩軍服,料想是喪屍潮爆發時,進入武器庫抵禦的。

  被抓傷的跟班定活不下去了,然而蒙烽卻不打算就地解決他們,是林木森堅持讓人來的,最後必須還給他自己去處理。

  蒙烽:「你別管。」

  劉硯:「我知道喪屍為什麼對活人敏感了。他們的視覺和聽覺都比活人遲鈍,但對血液的嗅覺卻非常敏銳。剛剛我發現了三隻……算了沒什麼,已經解決了。」

  蒙烽一邊聽著劉硯的話一邊催促手下小弟們,劉硯又道:「你們如果有人負傷,說不定會引來很多喪屍。整個兵營裡所有的喪屍,都在朝武器庫彙集。」

  蒙烽與張岷同時停了動作,視線駐於兩名受傷的小弟身上,他們的傷口還沒癒合,正滴滴答答地朝下滴著血。

  「側門堵了。」

  「正門也堵了。」

  劉硯的聲音不太平穩,站起身,不再看監視器,望向遠方山腳下的兵營。

 

 

  2012年8月22日淩晨四點五十,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劉硯以信號槍斜斜開了一槍,綠色的照明彈呼嘯而去,飛向兵營東面的武器庫。

  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上萬隻喪屍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兩層樓高的建築物。

  照明彈落進成山成海的屍堆裡,熄滅。

  十名小弟兩人一箱,提著五個大箱子前往正門,門外一聲接一聲悶響,砸門,拍門,撞,卷鐵製造的大閘被壓得朝裡凹陷,外面喪屍不甘心的嘶吼猶如潮水,陣陣回蕩。

  蒙烽:「多少只?」

  劉硯:「保守估計有一萬隻,包圍圈從武器庫週邊一直延伸到操場。」

  蒙烽埋頭調試一把六管衝鋒槍,把槍托架在手臂上,隨口道:「很好,你覺得我能突圍嗎?」

  劉硯:「不太可能。話說你給自己買了保險嗎?」

  蒙烽:「我要是活著回來了你怎麼說?」

  張岷與蒙烽分別戴上兩架沉重的六管旋轉式衝鋒槍,身上纏滿彈條。

  劉硯道:「祝你們好運,我和決明等著你們歸來。」

  蒙烽示意張岷,張岷笑了笑,砰然一槍,子彈在武器庫門前的牆壁上一彈,將安全開關擊得粉碎!

  登時武器庫裡警報聲長鳴,鐵閘緩緩拉開,蒙烽縱聲大喊,邁開步伐,兩台機關槍砰砰聲震耳欲聾,橫飛的子彈朝外掃射開去!

  兩人緩緩走出武器庫,瘋狂的槍聲在夜空中回蕩,劉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在此刻震撼的槍聲,漫天掃射的子彈下再無交談的可能。

  劉硯裝填上又一顆紫色的信號彈,焰火般照亮了整個夜空,光照下張岷,蒙烽背靠著背,邊緩慢行走邊回身掃射,沿路經過之處爆裂的頭顱,激射的肢骨四處飛舞。

  小弟們抬著箱子跟上,彈條空,張岷拋下機關槍,亮出兩把小口徑霰彈槍,砰!砰!砰!的巨響,開始點射!

  「你們馬上就要突破包圍了!從西邊的操場走!那裡喪屍是最少的!」劉硯大喊道。

  蒙烽棄了六管連發機關槍,吼道:「開始跑!」說畢就地一打滾,拋出一枚手雷。

  轟的一聲爆破,衝擊波幾乎掀翻了所有人,蒙烽首當其衝,躬身時被一塊彈片在臉側刮出一條血痕,張岷大吼道:「快!」

  喪屍群圍了上來,所有人朝著東側操場沒命狂奔,一千米路很短,然而當十二個人帶著五箱武器開始逃亡,身後又追著近萬喪屍的那一刻,蒙烽卻覺得這段路長得不能再長。

  張岷大喊道:「快!所有人跟著信號彈的指示跑!」

  蒙烽咬著兩個地雷盤,抬手揮出,雷盤鋒利的邊緣切斷一隻瘋狂撲來的喪屍脖頸,牢牢釘吸附在一個單杠側面。「嘀——嘀——嘀——」地閃著紅光。

  劉硯與蒙烽同時朝天發射信號槍,紅色的照明彈與綠色的刺眼光芒交叉著飛上夜空,圍牆終於一點點地接近,張岷拋上勾索,所有人把箱子拋在牆下。

  張岷吼道:「你們五個人先爬上去,把箱子吊上來!」

  喪屍如潮水般填滿了整個野戰訓練操場,蒙烽逃跑時扔下的地雷盤被引爆,轟然爆破將密密麻麻的喪屍群炸上高空,到處都是橫飛的屍體,箱子被緩慢地運上牆頭。

  最後一波喪屍的前鋒接近,負責斷後的蒙烽抬起槍,忽然發現了一個有點熟悉的面孔。

  那具喪屍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它抬起腐爛發黑的手,手上還帶著一枚白金鑽石戒指。

  蕭瑀?蒙烽終於想起來了,他們跟隨軍方到這裡避難,面前的喪屍有不少穿著學生的衣服,果然……果然是……殺了它?

  「別走神!」張岷大喊道。

  蒙烽迅速反應過來,開槍!

  兩槍射去,擊斷了蕭瑀的雙腿,那喪屍在十步開外呵的一聲撲倒下來,以手肘撐著地面緩慢爬行。

  「接著這個!」張岷吼道,從牆頭拋下一物。蒙烽接住那支裝填完畢的肩射微型火箭炮,扯開準星架在眉宇前。

  「老子最煩學用新式武器……」蒙烽不滿意地抱怨道,隨手在炮座上一通亂摸,找到發光鍵。

  虹片亮起,準星發出電子聲響迅速聚焦,蒙烽四處選取方位,最後悍然按下扳機,一枚微型火箭炮呼嘯而去,擊中水塔橫樑。

  「再來一炮!」張岷大聲笑道,單膝跪在牆頂,發射另一枚火箭炮,水塔驚天動地的傾倒下來,朝喪屍群中轟然一壓,洪水傾斜而出。

  蒙烽道:「都運走了嗎?」

  蒙烽攀上牆頭,站在牆頂朝下眺望,圍牆外,所有人已筋疲力盡,橫七豎八地躺著喘氣。

  張岷笑道:「剛才應該把武器庫炸了,否則姓林的下次說不定還會派咱們來。」

  蒙烽說:「會連著圍牆一起炸塌,太危險。」

 

  劉硯跑了幾步,在山腰上停住,決明則一路飛奔下來,撲在渾身是血的張岷懷裡,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前。

  蒙烽有點期待地看著遠處劉硯,以為他也會表示點什麼。

  然而劉硯只是漫無目的地,原地打了個轉,說:「監視器記得回收,物資緊缺,拜——」說完回吉普車裡去了。

  蒙烽很想罵句髒話,無奈只得再次爬上圍牆去拔紅外線監視器。

 

  三輛吉普車馳下山,一輛坐滿傷患,由蒙烽開車,金牙胖子挨了劉硯那一下狠的兀自昏迷不醒,被扔在後座。

  另一輛則坐著沒有受傷的成員,劉硯帶著決明,車後載著設備,開車回去。

  最後一輛載滿武器,張岷開車押送。有人受傷了,但誰也沒問怎麼辦。

  蒙烽看著漸亮起來的天色,心裡很清楚,絕不能在這裡扔下他們或一槍殺了。

  否則今天的事看在其他人眼裡,再下一次面對喪屍包圍時,只要誰被咬傷,那人便會放棄抵抗,生還機會沒了,還拼什麼?

  更甚至陣前倒戈,與喪屍一起對付自己人,否則掩護同伴脫險後,還得被戰友一槍爆頭,有誰願意?

  蒙烽可不想自己或劉硯,某一天忽然就挨了來自背後的槍子兒。

  劉硯拿起對講機道:「怎麼只有三根監測儀?」

  蒙烽道:「有一根壞了,卡在鐵絲網外,你動過它?」

 

  最後一根監測儀的攝像頭斜斜朝向兵營中央,紅色的指示燈一閃一閃。

  天邊露出魚肚白,喪屍們失去了目標,再度開始四處無目的遊蕩,一抹蒼白的光染滿天際。

  軍營中央,被蒙烽或掃射,或以手雷炸毀的喪屍堆裡閃著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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