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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買齊之後,馬文青想辦法將大部分裝備先送到了新疆。三人攜帶少部分重要物品上了去往西安的火車,雖然飛機會更快一點,但是盜墓人士由於種種原因,或是身份也好,或者工具也罷,為了方便,出門一般都乘坐火車。

陳玉父親和杭州姜家楊家的人,也都是今晚的火車。馬文青甚至已經探聽好,他們三人的火車還能早到半小時,到西安那邊做好充足跟蹤準備。

 

混上車後,馬文青試圖拉著陳玉玩紙牌,結果火車開動沒三分鐘,陳玉已經呼呼大睡。再看看陳玉上鋪還醒著的封寒,馬文青頓時覺得車廂裡的空調似乎開得有些低過頭了。於是憤憤轉身跟車廂裡漂亮的乘務員姑娘搭訕,第四次在聽到巡夜的腳步聲的時候,馬文青滿是笑意的臉對上了正冰冷冰看著他的乘警。

接收到乘警不許再騷擾其女友的告誡後,馬文青終於消停下來,感歎過人生寂寞如血後睡下。

 

睡到半夜,陳玉隱約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他覺得不對勁,猛然睜開眼,一個黑色的人影正探身過來。陳玉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嚇得沒了半絲睡意,伸手就去拿枕頭下的槍。轉眼間,他的手被抓了回來,甚至沒有來得及叫喚,一隻手已經捂在他嘴上,然後有人輕聲說:“等會我帶你跳下去,不許出聲。”

 

陳玉松了口氣,是封寒。

封寒將陳玉用被子裹了裹,直接扔了出去。陳玉意識到這過於瀟灑的舉動的時候,腦袋裡一片麻木,反應過來掙扎自救的時候卻發現被子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我靠,您這是存心摔死小爺是吧。陳玉剛心裡詛咒著,封寒已經單手拄著車窗迅速跳了出來。鐵軌兩旁是高高的斜坡,陳玉在快落地的瞬間閉了眼,忽然覺得有人抱住了卷成筒的被子,一起往下滾落。

 

等停下來的時候,陳玉七手八腳地將被子扒開,沖著封寒大叫:“你瘋了?!大半夜的跳火車!”然後他抬頭,絕望地發現火車正呼嘯而去。

正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高高低低的呼痛聲,一個人有氣無力地說道:“小陳玉,你已經是區別對待了,我是被直接踹下來的。”

 

陳玉一聽馬文青的聲音,腦子清醒了不少,看了看已經又冷著臉的封寒,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馬文青當然不會指望封寒解釋,說道:“真他媽的倒楣,虧得老子跟蹤——不——是陪同乘務員妹妹巡夜,發現半夜有雷子上車了。我當時嚇得躲到廁所了,只聽說是抓逃犯。管他們抓什麼,我們身上可以帶著槍的。為了避免出師未捷身先死,只能從這裡跳下來了。”

 

揉著自己幾乎摔斷的腰,馬文青看著封寒,滿臉佩服:“我說,哥們,這麼高你抱著人跳下來還一點兒事都沒有,比我這個練過的還厲害。哎,簡直讓我不敢相信你是——”人類這個詞,被馬文青吞進了嘴裡,因為那冷淡的黑色眼睛裡有著某種讓人靈魂戰慄的寒意。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乘11路去新疆?”陳玉站在夜風裡問道,苦中作樂地想,如果不是現在情況過於悲慘,滿天星斗倒是許久未見過的清晰。

馬文青終於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不顧渾身疼痛,擺了個自認為很帥氣的POSE,將頭髮往後一甩,得意地說道:“我剛剛在火車上就打過電話了,一會兒有人來接我們。”

 

陳玉見後路有了著落,便不再搭理他,回身去找自己的大包,直到發現在封寒手裡,才有些尷尬地要過來自己背上,畢竟封寒自己也有陳玉為他準備的沉重的行李的。

過了不大一會,果然有輛黑色的車無聲地駛過來。馬文青過去跟司機說了幾句,就揮手招呼兩人過去。上車之後,馬文青不斷叫喚著疼,陳玉嫌吵,拎過藥箱幫他簡單包紮了包紮。等馬文青消停的時候,陳玉不由自主的看向前面坐著的封寒。

 

那背影,冰冷中硬是給陳玉看出些孤獨的感覺。

 

看了會,陳玉轉了頭,他是粽子,他沒有感情;雖然霸道專制深深刻在骨子裡,不用教都會;他還吸血,他說不定會殺人

——可是,他是跟著他陳玉回來的,沒有任何親人。與其說是怪物,更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而且,他還救過他不止一次,就像剛剛跳火車的時候封寒也是在幫助和保護他。

 

陳玉盯著封寒的背影,慢慢地閉上了眼,又睡了過去。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陳玉其實是被餓醒的。

 

“快醒醒,到了。”馬文青搖晃陳玉。

陳玉睜開眼,發現天光大亮,已經到了中午。而面前廣袤的地區已經是戈壁和黃沙,碧藍的天空,異樣遼闊壯觀。再回頭,發現除了他,別人早都下車了。封寒這時候正靠在一輛黑色的悍馬上,穿著陳玉挑的很普通很休閒的衣服,隨意往那一站,都俊美的得讓人不敢直視。

 

“這裡是新疆的一個小村落,叫烏台。我們的裝備都放在這裡,可惜我們連夜逃下火車,怕是趕不上陳叔他們了。”馬文青惋惜道,隨即又催促道:“走,先去吃點東西,休整一下,然後我們再商量接下來怎麼辦。”

 

陳玉也很沮喪,隨著馬文青和封寒一起走進了帳篷。可能馬家的人早就跟這邊打過招呼,熱情的主人將三人讓人帳篷。

坐在繡著五彩花朵的氈毯上,面前擺上拉條子和烤羊腿,香氣四溢,陳玉和馬文青吃的連話都顧不上說。等三人用過飯,主人又樂呵呵地親手端上三碗奶茶,茶上浮著薄薄的奶皮,陳玉聞了聞皺了臉,忙忍著喝完將碗扣在桌上,跟漢語說得不太好的主人表達著要清水。

 

“現在怎麼辦?我們裝備其實還是齊全的,槍和子彈我也準備了不少,除了GPS定位儀,但是我們有指南針。也就是說,現在有兩條路可走。”馬文青揮舞著羊腿分析,“一是繼續尋找陳叔他們,二是我們乾脆自己帶齊了東西,自己去。反正我們地圖,裝備,人,都不缺。只是還需要找個嚮導。”

 

陳玉猶豫了一瞬,現在去找父親他們也非常不容易,但是這三個人單獨去?馬文青是半吊子的盜墓經驗,自己除了開鎖和點穴,別的是不太懂的,怎麼能保證全身而退?況且,除了這張地圖,三人對那個墓簡直一無所知。

“這樣,帶上充足的水和食物,再請個嚮導,我們邊走邊找我爸他們。”陳玉最後拍板,現在不動身的話,怕越來越跟不上父親的腳步。

 

送三人過來的馬家司機已經離開了,三人只好跟提供午飯的主人說了。聽說要雇嚮導進沙漠,主人家直搖頭,連說現在正是風季,沒人敢帶他們進去。馬文青和陳玉磨了半天,主人只得說道:“我們這裡有個怪人,膽子大得很,你們呢,去問問他,或許還有希望。”見兩個人滿面喜色,猶豫了一會,又說道:“只是,他脾氣很怪,你們先去試試,行不行是說不準的。”

 

三人被領到怪人的帳篷前,叫了很久,裡面也沒人答話。陳玉抬手就推馬文青,受害過多次的馬家大少爺終於反應過來一次,抓住陳玉手腕將人扔了進去。

 

帳篷裡鋪著厚厚的毯子,裡面光線很暗,陳玉只看得清炕上坐著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冷冷地看著帳篷口。

“出去。”

 

陳玉一愣,就算嚮導是怪人,也不該這麼小啊。他忙說道:“小兄弟,你家大人呢?”

“出去的時候帶上門。”少年依舊堅持著讓陳玉出去,看模樣十分不好相處。

 

陳玉只得回頭對馬文青說道:“估計不行,這家只有個孩子,看來我們還要再換個嚮導了。”

馬文青直叫喚:“這時候哪有人肯進沙漠,小祖宗,您再問問。”

是不是缺點兒啥?

陳玉一回頭,驚地往後退了一步,少年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那少年已經說到:“你們要進沙漠?”

陳玉愣愣地點頭。

“那我跟你們去。”少年說著從屋裡扛了把獵槍出來,等少年站到帳篷外的陽光下,陳玉才驚覺,這少年長的異常秀氣,而且出奇的眼熟,卻想不起來像誰。

 

少年看著陳玉也是一愣,隨即轉了臉,問道:“什麼時候走,儘快吧。”

看著兩人對他懷疑的眼神,少年高傲地仰起臉,哼了一聲:“告訴你們,除了我阿哥,這裡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沙漠的脾氣,可惜,阿哥去了沙漠還沒回來……”

 

正準備東西的少年忽然停住腳步,問了句:“對了,你們這裡面名字有帶玉字的人嗎?有我就不去了。”

陳玉剛要說話,這還有姓名歧視怎麼著,馬文青已經一把拉住他,笑呵呵的說道:“小兄弟,沒有,我叫馬文青,這位叫封寒,你眼前這個就叫陳白,小白。”陳玉翻了翻白眼,馬文青現在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少年這會兒看到封寒時,眼裡又閃過怪異的神色,腳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拿著槍的手握緊了。

封寒也皺起眉看他。

 

過了好一會,少年才說道:“我是阿吉,我會帶你們進沙漠。”

 

嚮導就這樣找到了,雖然少年阿吉的年紀讓人很不信任,但是卻是唯一一個肯跟他們進沙漠的人。

 

四個人帶了一個月的食物和水,好在悍馬裝的東西不少。阿吉不肯坐車,驅趕著五峰駱駝,走在車前面。

 

駱駝真是種神奇的動物,笨重的身體跑起來卻並不慢,在阿吉的吆喝下,駱駝往前飛奔。悍馬不費力地跟在後面。

馬文青在開車,陳玉觀察著靜靜看窗外的封寒,想到昨天晚上那種莫名其妙的心情,湊過去問道:“昨天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包紮一下。”

 

封寒轉過臉,臉上緊繃的神色漸漸緩和。沒有說話,卻張了張嘴,尖尖的牙齒慢慢變長,往陳玉這邊湊過來。

陳玉愣了愣,瞄了前面的馬文青一眼,見那傢伙專心致志地開車,才松了口氣,也沒有動。

 

湊到陳玉脖子邊上,封寒的尖牙蹭了蹭,卻沒有咬。可能實在渴望著鮮血,他居然還用舌頭舔了舔。

陳玉被驚地快跳起來的時候,封寒離開了陳玉的脖子,淡淡說道:“你最好離那個阿吉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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