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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愣了愣,就算風聲很大,他依然覺得四周孤零零的可怕 ,莫名的恐慌瞬間籠罩了陳玉。他勉強穩了穩心神,將頭臉遮得嚴嚴實實,小豹子塞在胸前的衣服裡,又把槍和彈夾放在隨手可及的地方,然後翻身上了駱駝,順著眾人離開的方向趕了過去。

能見度小於兩米的沙塵裡,陳玉很難辨別方向,地上更是沒有半點痕跡,他不得不隨時盯著指南針,撲面的沙子和打著旋的風讓陳玉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正在這時候,前面不遠的地方忽然有了亮光,那一定是極強的光,不然陳玉根本看不到,緊接著就是連續的槍聲。陳玉一驚,誰在開槍?出了什麼事?沒等他想明白,那亮光已經沒有了,槍聲也歸於沉寂,但是,幾秒之後,風裡傳來一聲驚叫,淒慘尖利。那邊絕對有什麼人,遇到了危險。

陳玉忙催促著駱駝往剛剛有亮光的方向跑,然而,跑了大約一百米,風越來越大,駱駝的速度也慢下來,最後,那駱駝居然趴在了地上,死活不肯動了。原來駱駝見風太大,放棄了逃跑,準備就這樣等風沙過去。

 

靠,你當你是只鴕鳥?!陳玉不敢張嘴,心裡罵著,同時用力拉拽著駱駝。終於,駱駝抬頭看了陳玉一眼,陳玉心裡驚喜,準備繼續拽繩子。這時候,風忽然變大,將陳玉吹得一個踉蹌,然後被沙子絆倒在地上。陳玉眼尖地看到,掛在腰上的狼眼手電筒甩到沙地上,被風吹著迅速滾了出去。

陳玉心裡罵著倒楣,往手電筒的方向摸索過去。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到那群人,沒有光源,幾乎就沒了生存的希望。

 

當陳玉手腳並用地將手電筒撿回來時,他松了口氣,沒有時間了,必須趕緊回去,想辦法讓駱駝起來,去剛才開槍的地方。

回去的時候頂風,就不遠一段路,陳玉走得氣喘吁吁。等到了地方,陳玉準備繼續拽駱駝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駱駝倒在地上,眼裡都是沙子。他忙跑過去,一摸,駱駝全身又冷又硬,顯然已經死透了。

 

陳玉不由得傻了眼,他離開絕對沒有十分鐘,駱駝是怎麼死的,被風吹的?這絕對是今天最惡劣的玩笑!

 

陳玉是真有些害怕了,在沙漠裡,沒了什麼都可以,駱駝不在了,他要怎麼追上那些人,怎麼走出沙漠?

陳玉站起身往四周看去,然後愣在了那裡,幾米外的地方,站了一個人。

 

陳玉立刻想到了那個司機,他走的時候說,去找前面的人,然後一起等他。雖然不抱希望,但是這時候遇到個人,陳玉還是覺得有些意外之喜。他大喊了幾聲,卻沒有人回答。雖然風大,幾米外的地方,是絕對可以聽到他的聲音的。陳玉驀然住嘴,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司機,為什麼一直不回答?連動都沒動一下。

他舉著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到兩米遠的地方,陳玉已經看出來,那個人確實是司機。他還穿著剛剛的大風衣,高筒靴,帶著風鏡,甚至腰上系著的水壺位置都沒有變。

 

陳玉皺緊了眉,這人到底在做什麼,不出聲也不動,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陳玉疑惑地又靠近了幾步,終於能看清楚司機的臉,他忽然驚呆了。那張臉上的表情極為扭曲,帶著深深的恐懼,然而,臉上的皮膚像是失了水分一般,枯萎灰敗,已經成了乾屍,像是死了上千年依然保存完好的木乃伊。

但是從眉眼五官來看,這個人確實是陳玉不久前幫助過的司機。

 

司機乾巴巴的眼裡只剩下了黑乎乎的東西,嘴大張著,像是在對陳玉說:“我在等你......”

司機遇到了什麼事?

駱駝死了,司機也死了,然後會是他陳玉嗎。

 

陳玉咬著牙,上前查看司機的身體,司機後面靠著的是一截乾枯的胡楊,衣服掛在了上面,所以沒被風吹倒。陳玉發現他衣服上有大量暗黑色的血跡,非常淩亂且被撕破了好幾處,也就是說,司機死前經過了劇烈的掙扎,而且,他手裡緊緊握著把槍,剛剛開槍的確實是司機。

雖然不認識,陳玉還是將人放下來,準備就地埋了,在放倒那屍體整理的時候,陳玉眼尖地瞄見,司機衣角上歪歪斜斜的寫了兩個字,顏色暗紅,顯然是用血寫的,寫的是:離開。

 

這算是暗示?那麼說,他遇到的東西非常危險。

將司機手裡的槍拿了下來,陳玉還沒挖坑,風已經將司機的屍體埋了大半。

歎了口氣,陳玉抬起頭,然後又一次渾身僵硬了。他看到風裡有個模糊的影子,正是陳玉和司機一起遠遠看到的那個駝背、上半身嚴重前傾、走路極為怪異的人影。

 

陳玉張了張嘴,又合上了,當時沒有細想,只覺得還有人做伴就是種巨大的驚喜。現在想想,這個人是什麼人,如果和他們是一起的,為什麼沒有駱駝,為什麼在黑風暴裡不緊不慢地行走?司機是追著他來的,那麼是不是因為這個人,司機才死掉?

看著那緩慢移動的怪異人影,陳玉甚至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個人。

 

懷裡的小豹子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抖成一團。陳玉瑟縮了下,往後退了一步。然而就是這一步,那個原本朝著另外的方向前進的人影,似乎感受到了一般,忽然轉身朝陳玉這方向走過來了。正面看那人影的走路方式,陳玉更加覺得像是螳螂般怪異。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舉著槍對著那個影子,心裡的不安恐慌到了極點,不知道該開槍還是轉身逃走。

 

正在這時候,一隻手搭在了陳玉肩上,他嚇得尖叫一聲,立刻回身。又一隻手牢牢地抓住陳玉拿著槍的手,讓他連扳機都扣不下去。陳玉身後,封寒正陰沉著臉看著他。

 

陳玉忽然覺得那張自己詛咒了很多次的冰山臉其實很可愛,至少看到封寒的一瞬間,剛剛還嚇得如擂鼓般跳著的心安靜了下來。

 

“你怎麼在這裡?”封寒問道,眼神和語氣都表達著十分不滿的意思,“讓我找這麼久。”

陳玉來不及解釋這個,一把揪著封寒,說道:“快,它過來了!”

封寒挑了挑眉,冷冷地問:“什麼?”

陳玉忙往後面那怪異人影一指,然後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除了漫天的黃沙。

 

陳玉轉身看著封寒沉默的眼神,結結巴巴地將剛才的大概情形說了一遍,又說道:“相信我,剛才真的有什麼東西,而且,很恐怖。”

封寒無所謂的點點頭,同時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現在的東西越來越機靈了,它很走運,沒有直接走過來。其實我剛剛找那東西很久了。”

 

“你知道?還在找它?!”陳玉瞪著封寒叫道,有些不能理解這個人的腦袋回路。

“嗯,能稍微感受到,我想看看那是什麼東西。”陳玉發誓,說到那怪物的時候封寒臉上露出微笑,而且幾乎是溫柔嚮往的,然後那張完美的臉又皺起了眉頭,“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回去卻發現你走丟了,作為一個祭品,你能稍微知道不要隨便給主人添麻煩麼?你這麼大了,我覺得你大概不需要我調教你吧。”

 

陳玉死死/攥著拳頭,不斷告訴自己,不要跟他理論,因為是不可能說的通的;不要跟他計較任何事,反正妥協的絕對不會是封寒。

過了很久,陳玉終於調整好情緒,說道:“我們回去吧。”

 

封寒這會兒看到了腳下的司機,細細端詳了會,評論道:“死的相當難看,全身的血都沒了。”

陳玉心裡忽然一動,血,他猛然抬頭看著封寒,問道:“司機不會是你殺的吧?”

封寒奇怪/看了看陳玉,說道:“你是什麼眼光,我沒有那麼隨便的。事實上,我很挑剔,到了這裡之後,我只吸過你的血。”說到這裡,封寒忽然用舌頭舔了舔下唇,看著陳玉的眼睛有些發直。

 

陳玉頓時醒悟自己剛剛真是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因為封寒的嘴已經湊過來了,他閉上了眼,等待著時間快點過去。

沒有熟悉的脖子上的酥麻,他覺得自己嘴唇上有什麼濕熱的東西一掃而過,陳玉驚得睜開眼,封寒已經直起身,喃喃說道:“你得趕緊養胖點,血都不夠了。”

陳玉黑線,這算是養肥了再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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