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方才脫褲子的動作太急燥,方銘彥不慎失去身體的重心,直接往後栽倒,幸虧當時坐在小凳子上,所以摔的不嚴重,但也不小心撞到背後放置盥洗用具的架子,頓時打翻了一推瓶瓶罐罐,惹出聞聲而來的關承勳。

 

被他怒聲斥責,關承勳沒什麼反應,仍是神情平和地蹲下身子,幫他把已經褪到一半的褲子脫下來。

 

「不用你多管閒事!你……」在死對頭的面前硬生生出了一個大糗,方銘彥只想立刻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更恨不得把親眼目睹此事的關承勳敲昏,又怎肯輕易接受對方的好意。

 

「不要亂動!」關承勳眉頭一蹙,一向溫和的嗓音罕見地摻雜幾分嚴厲。

 

被他的氣勢一唬,方銘彥頓時愣住,嘴巴呆滯地半張開,一時忘了繼續罵下去。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快點養好傷,然後搬出去?」關承勳抬起頭來,沉靜地和他對視。意態平和,身上沒有一絲火氣,但也不容任何人小覷。

 

「是啊……」方銘彥明顯有些傻住了,乖乖地開口承認。

 

像是早就料到他這點小心思,關承勳平靜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仍是繼續問道:「你剛剛這樣一跌,是不是又撞到了腿?」

 

「是撞到了沒錯……」方銘彥坦白後,不禁疑惑地抓了抓後腦杓,有些奇怪自己幹嘛對他有問必答。

 

「既然這樣……」關承勳濃眉一挑,似挑釁又似質問地道:「你行動不方便,卻硬是不讓人幫忙,難道是故意想讓傷勢變得更加嚴重,然後留在我這裡久一點?」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聽見如此離譜的猜測,方銘彥氣得差點跳起來,矢口否認。

 

「不是的話,就讓我幫忙。」見他如己所料地出言反駁,關承勳不急不徐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呃……」方銘彥一時啞口無言,腦筋糊成一團,不曉得該怎麼反駁才好。說到底,論起陰謀詭計,打小就不愛唸書的他,根本就拼不過擁有一顆天才頭腦的關承勳。

 

「回答?」關承勳根本不讓他有時間多想,仍是步步進逼。

 

……隨便你。」

 

「什麼?」

 

「我說隨便你啦!」方銘彥自暴自棄地大喊一聲,恨恨地瞪向他。

 

繞了半天終於陰謀得逞,關承勳卻沒有露出任何得意的神情,反而寵溺地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方銘彥柔軟的頭髮,像是在安撫一隻跟自己鬧彆扭的小野獸。

 

不知怎地,明明應該很討厭這人的動作,方銘彥的體內卻驀然升起一股熱意,臉頰也莫名脹紅起來,像是渴望男人再對自己表現得親密一點,嚇得他連忙低下頭,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見他終於鬆口答應,關承勳不由得流露出一抹開心神情。本以為在幫他脫衣時,還會遇到一些掙扎及反抗,豈料方銘彥的表現只能用「乖巧」兩字來形容。若是以前,關承勳還有辦法輕易料中他的想法,現在倒是對他的反應有些拿不準了。不過,縱然只是幫對方洗一下澡,也比完全都沒有接觸來得好。

 

關承勳掉頭回到房間,迅速找到一只乾淨的塑膠袋,之後套在方銘彥打好石膏的右腿上綁好,接著又幫他脫下上半身的T恤。本來,過程中一切都很心平氣和,唯一失算的是,方銘彥左乳處一抹銀光不經意掠過眼角時,關承勳向來沉穩的手不禁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怎麼了?」方銘彥見他僵在一旁久久沒有其他動作,不由得狐疑地挑了挑眉。

 

關承勳霎時回過神來,囁嚅道:「沒事……啊,我忘記先幫你放水了。」和方銘彥互瞪了半天才突然想起這件事,關承勳懊惱地拍了一下腦袋,連忙扭開水龍頭,讓浴缸蓄一池的溫水

 

「無所謂啦,大熱天的,才光溜溜一下子也不會很冷……」方銘彥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想坐在小凳子上,卻又礙於行動不便,遲遲不知該怎麼順利地坐上去。

 

「你別亂動,一切交給我就是了。」見狀,猜出他心意的關承勳連忙伸手扶起他,幫他在凳子上坐下。

 

由於浴室的空間不大,方銘彥幾乎可以感受到關承勳噴在自己身後的熱息,在渾身光溜溜的危險情況下,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呀。嗚嗚……為什麼幫自己洗澡的人偏偏不是正妹呀……

 

關承勳沒有察覺懷中人在哀怨什麼,扶他坐好後,嘴巴開始不住默背九九乘法穩定情緒,接著弄了一些洗髮乳開始幫他搓洗頭髮。

 

方銘彥本來緊閉雙眸、露出一副準備受死的悲壯神情,但關承勳開始動手之後,他臉上悲壯神情卻逐漸變得有些滑稽,嘴角更不禁微微翹了起來。彷彿只要關承勳摸到他的癢處,他就會舒服地呻吟出聲似的。

 

「力道還可以嗎?」

 

當一道低沉悅耳的男性嗓音輕輕拂過耳邊時,處在恍神狀態中的方銘彥莫名顫抖了一下,嘴巴不自覺動了起來。

 

「啊嗯……太舒服了……唔、我是說…那個……」方才那記略帶鼻音的呻吟聲是怎麼回事?方銘彥慌忙捂住嘴巴,羞得面紅耳赤,連白皙的身子肌膚都泛起一層淡淡的迷人粉色。

 

「馬馬虎虎?」關承勳面無表情地微挑了下眉,適時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對!就…就馬馬虎虎而已!」方銘彥難為情地扭了下身子後,不甘示弱地粗聲粗氣道:「你是好了沒啊?洗個頭髮也可以洗半天,是不是該沖水了啊?我的頭皮都快被你的手指搓破了!」

 

「你確定頭皮都不癢了?」關承勳的動作停了下來,輕聲詢問道。

 

聞言,方銘彥的內心不禁劇烈掙扎了起來。

 

「那我沖水囉?」

 

「等等!呃……不然再讓你多抓幾下好了。」方銘彥輕咳一聲,說出要求後,難為情得都快抬不起頭來了。

 

「沒問題。」關承勳強忍住笑意,手指重新恢復動作。

 

兩人同居了好幾年,關承勳自然異常清楚方銘彥的弱點在哪裡,果不期然,除了喪失記憶以外,方銘彥渾身上下每一吋肌膚的可愛反應仍如同往昔,令人憐愛不已。

 

到了搓洗身子時,方銘彥已經是渾身軟綿綿地使不出什麼力氣來了,雖然心底仍舊十分抗拒及牴觸,但他的身體就是拒絕不了關承勳的碰觸,彷彿天生就習慣了被人這般服侍,自己只需享受過程即可。

 

看著男人連指縫處都仔仔細細地幫他搓洗,這令喜歡清爽感的方銘彥相當滿意,渾身更是放鬆了些。

 

「唔……」直到下體的私處被男人揪住清洗時,方銘彥才顫抖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睜開眼眸,對上男人一雙異常清亮卻又懾人的漂亮眸子。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啊?還沒問出口,方銘彥又抖了一下,差點呻吟出聲,接著驚恐萬分地發現自己好像硬了一點。

 

不對吧,兄弟……你可是被一個臭男人抓著呀,居然硬了起來,你是多久沒爽過啦?好歹也挑一下對象嘛,別這麼沒骨氣好不好……方銘彥低頭緊緊盯著自己不知羞恥的「兄弟」,簡直是欲哭無淚。

 

關承勳自然查覺得出他下半身的變化,但他心知不能逼對方逼得太緊,也就繼續面無表情地幫他清洗,這令方銘彥著實鬆了口氣,但,或許是心神一鬆懈,導致嘴巴就閉不緊了。

 

「啊……

 

原本寂靜無比的浴室內,忽然響起一記充滿情色意味的低吟。

 

原來是關承勳的指尖不經意滑過靠近心臟位置的乳首時,方銘彥忍不住渾身一顫,低低呻吟一聲,下半身更是起了一些劇烈反應。

 

關承勳霎時動作一頓,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那個…………我不是…………」方銘彥臉龐紅得快滴出血來,結結巴巴地想開口解釋,一時之間居然不曉得該動手打暈對方,還是先遮住自己得下半身才好。

 

「沒關係,穿了乳環之後,你這裡就變得很敏感,有反應很正常。」關承勳搖搖頭,沒有開口取笑他。然而,他這番簡單的「說明」,卻令方銘彥更加無地自容。

 

「喔……」方銘彥的腦袋低得快垂到地板上,從頭髮間隙露出的耳朵紅得都快熟了。連續出了兩次大糗,他已經沒臉見人了。

 

「要我幫你解決嗎?」關承勳瞄一眼他仍呈現半勃起狀態的性器,下意識地舔了下有些發乾的嘴唇,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不用了!」開什麼玩笑啊!讓一個男人解決豈不是毀了本大爺一世英名?方銘彥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般飛快,整個身體縮成一小團。

 

「好吧,那你冷靜一點,很快就會沒事了。」關承勳點點頭,勉強鎮定下來。他也不想表現得太過急躁,免得嚇跑好不容易收斂了一些尖刺的戀人。

 

原本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洗澡動作,結果卻在浴室折騰了半天才總算大功告成。神清氣爽地從浴室出來的方銘彥,忍不住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暗暗發誓等右腿一恢復,立刻就搬走,這輩子絕對不要再和關承勳見面。

 

關承勳自然不曉得失了憶的戀人遠離自己的決心更加堅定了幾分,扶著他坐在床沿邊後,很自然地取來吹風機幫他吹頭髮。

 

呆呆坐在床沿邊的方銘彥失神了一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你問。」

 

「為什我那邊要……」方銘彥蠕動了下嘴巴,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問完。

 

「這是你提議,然後由我穿上的。」關承勳沒有賣他任何關子,很乾脆地回答道。

 

「什麼?是我提議的?」方銘彥一陣瞠目結舌,萬萬不敢相信失憶前的自己居然會如此自虐。

 

關承勳緩緩點了點頭,臉色沉凝,似乎在思索要如何從頭說起。

 

「你會提議,也是因為我的關係。沒跟你在一起前,我從來不曉得自己的醋勁很大,和你交往後,有好一陣子看到別人跟你愉快的交談,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覺得很不痛快。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很病態,你是我的戀人,不是我的囚犯,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獨占欲和不安全感,你太受歡迎了,又乖又可愛,每個人都喜歡你,我不喜歡這樣,那時我好想把你深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這個……」關承勳變態的程度,令方銘彥再度啞口無言。

 

關承勳沉浸在回憶中,一臉愧疚地繼續道:「因為心情不太痛快,所以我那時曾經說了一些刺傷你的話,也曾在鬧彆扭的時候故意對你很不好,你被我惹哭了好幾次,鬧到最後,你開口提議要我在你身上弄個不能讓別人看見、只專屬於我的印記,我也照做了,這樣……我就永遠也不用擔心你會被別人搶走了。」語畢,關承勳雙眸微彎,露出一抹很甜蜜、很甜蜜的笑容。

 

關承勳的嗓音很輕很柔,宛如一縷清風徐徐拂過耳際,然而,他話語裡頭的涵義之偏執扭曲,卻令方銘彥不禁一陣毛骨悚然、四肢發涼。

 

「印、印記?」在沒聽到關承勳的解說前,方銘彥一直不曉得左乳上的銀環隱含如此深刻的涵義,突然之間,原本輕若無物的銀環變得有一絲沉甸甸了。

 

「嗯,銀環上頭刻的是我們名字的英文縮寫。」關承勳收起吹風機,拿來一把梳子慢條斯理地幫他梳理頭髮。

 

「已經拿不下來了嗎?」方銘彥眉頭一蹙,下意識地摸了摸左乳。

 

關承勳拿著梳子的動作一頓,接著像是自言自語地開口道:「你失去記憶後,可能忘了以前只要你一開口,無論什麼事我都會答應……」

 

「那……」方銘彥驚喜地抬起頭來,卻見關承勳緩慢地搖了搖頭。

 

「但是,只有這件事,絕對不行。」

 

聞言,方銘彥猛翻了個白眼,心下充滿不以為然。

 

「哼!反正不用求你我也……

 

「你敢拿下來一次,我就穿上去十次。」關承勳不等他說完便一口氣打斷他的話,語調依然平和,卻暗含了一絲令人恐懼不已的血腥猙獰。

 

那圈看似普通的銀環,就好比是封印住關承勳扭曲心態的門閂,具有非比尋常的意義,一但拿下來,沒有人知曉會發生什麼事。

 

「……」方銘彥摸了摸有些發涼的脖子,本能地知道不能和陷入偏執狀態中的關承勳硬抗,但他也不是一受到威脅就會立刻退縮的膽小鬼,眼珠子一轉,便聰明地保持了沉默。哼!反正等搬出去後,自己想怎樣他也管不著了,現在犯不著自找苦吃……方銘彥暗暗尋思,大有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氣勢在。

 

關承勳見他不發一語,嘴角卻倔強地抿了抿,哪裡又猜不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然而,千言萬語最後還是化為一聲嘆息,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好了,快睡吧,我想你應該很累了。」

 

方銘彥沒有回話,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背著他倒頭就睡,像極了一個和大人鬧彆扭的小孩,讓人看了又好氣又好笑。

 

關承勳搖了搖頭,無奈地幫他蓋好被子,接著起身將電燈關掉。

 

才返身回到方銘彥的身邊,正要睡下,一道清爽的嗓音突然在寂靜的暗室內響起。

 

「很熱,你別太靠近我。」

 

原本下意識地伸手想擁他入懷的關承勳,動作僵硬了好幾秒,終於在嚥下好幾聲嘆息後,重新縮回雙手,隔了五公分的距離在他身後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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