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兩情相悅

 

飯館兒後巷裡,程宇琢磨過味兒來,迅速恢復了一張條子臉,質問道:「你們怎麼搞的,怎麼會煤氣爆炸的?」

羅戰皺眉懊惱著:「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

程宇埋怨道:「你們做生意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咱們這條平安大街也是二環裡的門面,分局肯定要過問的,搞出多大動靜兒啊!」

羅戰眨巴著眼睛說:「呦,那我們出事兒,不會是讓你們派出所這一整年的治安業績都泡湯了吧?對不起啊,程宇……」

程宇煩心得一揮手:「你少跟我來這套,什麼業績不業績的……店都沒了,你對不起你自個兒!」

半晌,程宇紅著眼睛小聲兒嘟囔:「你讓我一路上多擔心你啊?有你這樣兒的嗎……」

羅戰拉著程宇的手:「程宇……」

 

羅戰抬眼看著這一片廢墟,漆黑的眉擰成結兒,表情逐漸陰鬱濃重。

原本精雕細刻的紅門綠瓦,震塌的斷壁被火苗舔出焦黑的痕跡。一片殘磚破瓦,看起來就像隔壁胡同裡被劃點兒拆遷的小平房,推土機轟隆隆一推,灰飛煙滅。

羅戰心裡是一團亂麻,驚怒之後反覆地盤桓,他媽的怎麼會突然爆炸的?!他花費了好幾個月的工夫,選址,租店面,凑錢,裝修,培訓夥計,就是趕在春節前準備開業。

他在這店裡投了一大筆錢,是他出獄一年多賺到的僅有的積蓄。這一場事故讓他的心血和錢都打了水漂兒,廚房裡躺了一個倒霉的夥計,還有好幾個兄弟受了傷。

所幸今兒個還沒正式開張,大堂裡沒顧客,要不然可真是賠慘了。

欒小武這小子也算命大。這廝當時正在大堂裡扛傢伙事兒,耳朵根兒上轟得一聲,耳膜都震裂了似的,腦瓜子劇痛,就啥也不知道了。爆炸的衝擊波把他掀起來,從打開的一扇窗戶裡飛了出去,四仰八叉跌在大街上。

欒小武滿腦門兒是血,被抬上急救車,人清醒過來了,跟羅戰揮著手哀嚎:「戰哥,戰哥……哎呦疼死我了……怎麼會炸的,不是我弄的,戰哥這回可不是我給您惹的禍啊!……」

程宇讓羅戰跟著救護車去醫院,照看欒小武和另外幾個受傷的夥計。他自個兒還得留在現場,跟派出所、分局的同事處理善後,在現場調查事故原因。

羅戰不想走,蒙著一頭一臉的灰土和陰霾,站在廢墟堆裡,手指攥得發白。眼瞧著死去的夥計蓋著白布被抬出來,他心裡難受,又急又氣,又自責又懊喪。他想看著程宇,也想查看現場。他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把全副家當都賠進去。

程宇揮揮手:「你趕緊去醫院。」

羅戰說:「我沒受傷我去醫院幹嘛?」

程宇指著他身上:「你看你全身血啦乎乎的,還說沒受傷?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兒心啊!」

 

程宇當晚去了附近的北大醫院,跟羅戰他們匯合。

羅戰被醫生圍著,把肩膀手臂小腹大腿上幾處傷口消了毒,抹了藥,用紗布包扎好,還被醫生勒令打兩瓶葡萄糖,補充體液。

他只得扛著個點滴架,就跟走街串巷的扛著一柄插滿糖葫蘆的架子似的,大搖大擺,到樓道犄角旮旯裡坐定了,口裡還埋怨這幫大夫小題大做,遮遮蝎蝎的,老子是街戰霸王的出身,當年橫行江湖,混跡聲色風月場,咱爺們兒什麼血肉橫飛的場面沒見過?這點兒小傷算什麼。

程宇風塵僕僕的身影在樓道裡現身,羅戰正半躺半臥地歇著,騰得就從長椅上蹦起來。

他忘了手背還戳著針管子呢,頓時就疼著了,噝呦地咧嘴。

程宇皺眉訓斥他:「幹嘛呢,別折騰……」

羅戰看著人,胸脯熱烈地起伏,眉眼黑黑的,凝聚著十二萬分的衷情。

程宇也看著人,喉結不安地抖動,不知道說啥好。倆人自從定情的那一分鐘那一秒,一肚子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又似乎不需要再說任何廢話,彼此心裡都明白對方,可是眼前一大攤子事兒忙亂得,都找不著個清靜獨處的地方。

程宇用眼神微微示意:找個沒人地方說話?

羅戰不用他示意,抬手就想把輸液管子拔了。

程宇哭笑不得地攔著:「傷著呢……」

羅戰沒轍,乾脆又一把扛起點滴架子,喳喳呼呼的,一路追著程宇的步伐:「姥姥的,我跟那幫大夫說了我根本就不需要輸液!我說你們見過這麼生龍活虎的病人嗎!……」

 

剛拐到樓道死角的沒人處,羅戰被程宇一把摟住腰,堵住了一張沒完沒了的大嘴巴。

「噯……瓶子……」

點滴架子一歪,差點兒稀裡嘩啦摔一地,被程宇眼明手快地撈起來。倆人扶著點滴架上那一嘟嚕亂七八糟的東西,再一次地,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

程宇含著羅戰的上唇,用力吸吮,然後讓羅戰把舌頭探進了他的喉嚨,兩條滑膩的舌像蛇一樣互相交纏。倆人就這樣默默無言地吻了很久,從嘴唇沿著下巴吻到耳垂,臉貼著臉,互相揉搓撫摸著對方的身體,吻不夠似的。

羅戰一隻手摸到程宇的屁股,狠揉了幾把,還不過癮,又專往最曖昧要緊的臀縫兒裡摸,摸得程宇跳腳躲他。

程宇呵斥他:「滾蛋!別亂動……」

羅戰得意地嘿嘿笑,摟著程宇的腰,像抱個大娃娃似的滿足:「怎麼著,還不能動啊?我就要摸。」

「滾,你少來……」程宇駡人,透明耳朵緩緩變化的顔色卻暴露了心情。他知道羅戰摸他屁股,那隱含的意味是想要幹什麼,不要臉的臭流氓一個!

他被羅戰又親又摸得,身上都快起物理反應了,起起伏伏的。

「讓你摸,你以爲就你行啊!……」

程宇心有不甘,忍不住伸手也去掐羅戰的後屁股。倆人抱著互相鬧。

男人的屁股,肌肉瓷實,芯兒裡又很暄,就跟麵發得恰到好處的大白饅頭似的,程宇的手指一掐進去,就流連上那手感……

羅戰凑上一張涎皮賴臉的大臉,捉著程宇的耳朵,特囂張無恥地說:「我就摸,就摸,以後想啥時候摸你就啥時候摸你,你能怎麼著吧?……程警官,咱現在可已經好上了,我是你男、朋、友了!」

羅戰特意强調「男朋友」三個字,得意洋洋地簡直是要坐著火箭上天了。

他在同一天裡經歷了大起大落,從地下再到天上,先是轟隆隆一聲巨響把自己那點兒可憐的家底兒付之一炬,然後是程宇從天而降落到他的懷抱裡。

如果這是得到程宇所必需經歷的磨難與考驗,羅戰覺得這一趟值了。店可以再開,錢也可以再掙,他羅三兒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厄運擊倒的慫貨軟蛋,可是媳婦就程宇一個人,趕緊給圈養起來還怕跑了呢。

 

倆人又到急診病房裡去看麻團兒武和幾個受傷的兄弟。

欒小武算是傷得比較重的,圓溜溜一顆腦袋被尖利的碎物割破了,開了個血紅血紅的口子,跟熟透了裂開瓤的西瓜似的。屁股和一條腿上還被火苗燎著了,趴在床上上藥。

羅戰和程宇一進診室,正在屋裡忙活的的小醫生一回頭,互相都認出來了。

羅戰抬眉驚訝道:「噯?你不是那個,那個小眼鏡兒?你叫啥來著……」

「徐曉凡。」程宇輕聲提醒。

程宇記性好,經過訓練的職業素養,對人的相貌身材特徵過目不忘,各種信息篩完了全部分門別類儲存在腦子裡,名字聽一遍就能記得很牢。

徐曉凡一手捧著藥膏,一手舉著棉棒,眼鏡兒架在鼻頭上,瞪大眼睛:「羅大哥,程宇哥,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羅戰笑道:「小眼鏡兒,哥還小瞧你了,你小子可以啊,醫生啊你?」

徐曉凡靦腆地笑笑,說話細聲細氣:「我就是,實習生,還沒正式畢業呢……」

徐曉凡是北大醫學部的學生,臨近畢業,被分配到北大醫院的急診科實習。這男孩兒今天沒泡在泥水裡,露出本來面目,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長得也秀氣白淨,確實像塊做醫生的料兒。

程宇隨口問了一句:「徐曉凡,你現在沒事兒了?好了?」

徐曉凡連忙點頭,特感激的神色:「我沒事,我好了……謝謝程宇哥,那天真對不起,讓你累壞了、凍壞了吧……對不起啊。」

徐曉凡那天回去時,跟護送他返校的華子打聽,跳下水三趟救他的溫柔英俊小警帽兒叫什麼名字,那個劍眉朗目粗嗓特野蠻的傢伙又叫什麼名字。他特感恩這倆人救了他的命,打心眼兒裡把羅戰當大哥一樣崇拜和尊敬,也把程宇那時候泡在冰水裡黑白分明的一張俊臉深深地印在了心裡。

 

幾個人聊著,把病床上躺的那位晾一邊兒了。

麻團兒武不滿地哼哼:「我說,我這屁股,藥呐?怎麼塗藥塗了一半兒,不管我的屁股了!」

這倒霉蛋的屁股被灼傷一大片,外褲都燒爛了,裡邊兒露出鮮紅鮮紅的肉,看著血喇喇挺嚇人的。徐曉凡拿棉簽兒小心翼翼地給他消毒,然後抹一層燒傷藥膏。

麻團兒武一邊兒噝噝呼呼地喊疼,一邊兒不忘了犯貧:「噯,內誰,原來你就是我大哥救下來那個,想跳湖的小娘娘腔?」

徐曉凡一聽就窘了,紅著臉說:「我,我才沒有呢,才不是娘娘腔呢。」

麻團兒武笑得特沒正行,歪著腦袋趴在床上,正好跟徐曉凡彎著腰給他上藥的臉挨得挺近,覺得這男孩兒又文靜又秀氣的,咋就跟個小姑娘似的。

麻團兒武扭臉兒盯著徐曉凡幹活兒,還帶指揮的:「噯,你給我塗仔細點兒,這兒,那兒……我這屁股以後還能恢復成原樣兒麼?」

徐曉凡耐心解釋道:「傷口會愈合的,一般情况下會留疤痕,但是你這個創傷部位不重要,所以不用擔心的。」

麻團兒武驚悚地低聲嚎叫:「留疤痕?!我這地方多重要啊!你們這醫院管植皮嗎?」

徐曉凡翹起嘴角,小聲嘲笑:「人家植皮,都是把屁股上的皮揭了,貼臉上,你這個從哪裡植皮呢?」

羅戰翹著腳坐著,樂噴了:「丫臉大,你就從臉上把皮給他揭下來,貼他屁股上!」

麻團兒武嗷嗷得:「怎麼著吧?我這屁股和臉一樣重要,我好看著呢!」

徐曉凡也忍不住樂,秀氣的一張瓜子臉,金絲眼鏡,二十四歲的碩士生了,看著卻像十八歲。

麻團兒武就這麼多看了好幾眼。

他忽然凑過頭,小聲說:「噯,你叫徐曉凡哈?我叫欒小武,名字跟你挺像的!咱倆交個朋友唄,嘿嘿嘿……」

徐曉凡瞟了欒小武一眼,又怔怔地看著這傢伙的屁股。他剛才趴得近,把這人裡裡外外沿著大腿根兒都清理了個遍。若是一般人可能會覺著膈應,醫生比普通人有職業素養,沒穿衣服的病人見識得海了,可是徐曉凡本來就是那樣兒的人……

徐曉凡忽然臉紅了,尋個藉口跑出去了,身後是某人不依不饒的叫聲:「喂,曉凡,曉凡凡!今兒晚上還是你值班兒給我抹屁股嗎——」

 

趁著屋裡沒外人,程宇關上門,這才問羅戰和欒小武:「今兒你們店裡來過陌生人嗎,有任何異常嗎?」

程宇又問:「羅戰,你以前在道上瞎混,惹到什麼人沒有?你是不是在這地界裡有仇家?」

羅戰一聽程宇這麼問就警醒了,明白了。

程宇跟幾個同事一起勘察現場,很快就發現廚房煤氣爐爆炸並非意外,而是有人事先做下了手腳,就是想使壞端掉羅戰的店。

羅戰臉上逐漸冷硬,瞇細的眼射出兩道狠辣的光。

程宇觀察到羅戰的臉色,說:「你知道是誰?」

羅戰避而不答,說:「程宇,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了,不用你操心了。」

麻團兒武直著脖子叫喚:「我操他太姥姥的,肯定就是姓譚那老頭子,把我屁股毀容了,我跟他沒完!」

程宇心裡也有數了。他管區裡有那麼幾號最難拾掇的事簍子,他能沒數嗎?

程宇特嚴肅地說:「羅戰,什麼叫不用我操心?我來這兒跟你說,就是提醒你,甭給我亂來。還有你,欒小武,別瞎搞事兒。」

羅戰額角青筋聳動,粗著嗓子說:「媽的老子店裡死了人,我手下的店夥計死了,出人命了!還傷了好幾個,小武都燒成這樣兒了,這事兒能算完了嗎?我能跟他認慫嗎我?!

程宇厲聲說:「這事兒有公安局調查呢,我們會處理,你甭想給我來你們道兒上黑來黑去的那一套,別尋釁報復,不許做犯法的事兒,你聽明白了嗎?」

羅戰不答話,斜眼兒昂著下巴,特倔的樣兒。

程宇急了,低吼道:「我說你你聽見沒有?你敢給我折騰出事兒來你試試我怎麼收拾你!」

他是真的怕羅戰因爲遭了一次暗算就伺機報復、以暴制暴,再犯下什麼殺人放火的命案來。他做警察的最怕的就是看見身邊兒親近的人知法犯法,這種事兒讓人特別傷。

羅戰撇了撇嘴,臉色軟下來,嘟囔:「幹嘛啊?你又吼我你,小樣兒的……」

程宇板著臉,一絲一毫地不放鬆:「羅戰,你以後做事兒之前用用腦子,多想想,你現在跟以前能一樣嗎?……」

羅戰忽然樂了,拋給程宇一個明晃晃的媚眼兒。他知道程宇的意思,現在當然跟以前不一樣,爺們兒改造了,從良了,還娶了個特俊的警察媳婦呢,哪能給媳婦惹麻煩呐!

 

從醫院出來,天色已經很晚,大街上車來車往,寒風瑟瑟。

倆人各自都接了一連串的電話,有查案辦案的,有打聽情况的,還有閒聊瞎扯的,一個電話接著一個,接得倆人都有點兒煩躁,心急。

急什麼呢?程宇不說,羅戰也不說。

倆人並肩走著,手臂若有若無地碰到對方。每一次碰觸,肌膚表面像有一層微弱的電流汩汩地滾過。

程大媽的電話打進來,焦急地問,出事兒了是不是?我在電視裡都看到新聞了,怎麼回事兒啊,是不是小羅開的飯館兒啊,小羅現在怎麼樣了啊!

程宇連忙安慰他媽媽,沒事兒,羅戰這廝皮實著呢,屁事兒都沒有。

程大媽不放心,小羅真的沒事兒嗎?讓他過來給我瞧瞧啊?兒子你也趕緊回家,別讓我惦記著!

程宇也不想讓他老媽費心記掛,心裡萬馬奔騰了好幾個回合,小聲說:「媽,我,我今兒晚上值班兒,明兒一早再回去,您先睡吧甭等我了……」

程大媽遺憾地掛了電話,羅戰這邊兒更不爽:「你今兒晚上又值那個破班兒?你就不能陪陪我啊?」

程宇瞪了這廝一眼:「我今晚不值班兒。」

羅戰一楞,旋即樂了,忍不住伸脖兒啃上去:「程宇,這麼乖啊……怎麼對我這麼好啊……」

程宇臉色有些不自在,略帶歉意,小聲解釋:「我們家那房子太舊,牆不隔音,窗簾兒都擋不住……去你那兒坐坐,方便嗎?」

方便,簡直太方便了!羅戰樂得不行了,覺得程宇害羞那小樣兒簡直媽的可愛到爆了,這人兒怎麼這麼貼心知意,這麼招人疼呢。

 

倆人坐上計程車,一路往羅戰的公寓呼嘯而去。

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過去,覺得後座兒上坐得這兩位爺挺奇怪的,一個臉朝左看窗外,一個臉朝右看窗外,誰也不搭理誰,互相特別不忿兒似的。

在司機大叔看不見的地方,羅戰的手掌伸過去,不停地撫摸程宇的大腿,往大腿根兒最軟乎的地方揉,揉得程宇快要渾身起火了,褲子裡繃的東西硬邦邦得,憋悶得難受。

程宇敏捷地擒住羅戰那隻下流的手。

倆人在暗處互相較勁,兩隻手掙吧來掙吧去,鬧著玩兒。

京城的夜景倒映在車窗上,璀璨的霓虹燈順著眼角徐徐地掠過,時光美好得讓人心醉。那一刻,心底升騰出一層一層的悸動,對身邊兒這個人的渴望,連同血管裡流淌著的黏稠熱液,奔騰叫囂著在全身湧動。

 

程宇跟著羅戰邁進公寓樓的樓門時,還下意識地左右張望,觀察身後有沒有尾巴,職業習慣成癮了,怕被人跟蹤偷拍似的。

下一分鐘,羅戰拖著他進電梯,在電梯裡就把人按在牆上一通亂揉,狂吻。

程宇一把推開人:「有監視器呢。」

羅戰樂道:「這小破樓,哪有監視器啊?你以爲是國安局啊!」

樓道裡黑燈瞎火的,羅戰拿鑰匙開門,鑰匙眼兒捅了半天捅不開。程宇從身後摟著羅戰,從來沒這麼心急火燎,呼吸都亂了。

「你怎麼連你們家門都打不開?」

程宇一把推開羅戰,從衣袋兒裡掏出警官證,抽出身份卡,踒了兩下,「啪」往門縫兒裡一塞,鼓搗了幾下,手法極其熟絡靈活,門開了。

「我操……」羅戰駡道,「原來你們條子的證件媽的都是幹這個用的!你這手段也忒熟練了,老子活在這座城市裡,徹底的沒有安全感了!」

大門在身後迅速闔攏,一切雜七雜八的廢話都堵在唇齒之間……

 

倆人在門廊下顛三倒四啃了一個回合,羅戰推開洗手間的門:「我先洗洗,身上太髒了。」

程宇一身的火兒都被拱出來了,又不好意思催他,牢騷道:「你洗那麼勤幹嘛啊……整天窮講究,瞎捯飭……」

在程宇眼裡,羅戰確實是那種愛捯飭的男人,特小資,平時穿的衣服都有牌子,講究個顔色款式搭配,還用好幾種古龍水剃鬚水,柑橘香型,薰衣草香型什麼的,這些程宇完全都不懂。

好在羅戰這人無論氣質身材都屬於絕對硬朗陽剛的一類,捯飭完了有型有款,挺耐看的,不然若是整成豌豆蓉兒那種不男不女的小妖,程宇肯定一分鐘都忍受不了。

羅戰在洗手間裡脫衣服,得意地搖頭晃腦:「我這叫有品味,這叫會享受生活,懂嗎你程宇。」

不過他覺得小程警官也不用捯飭,小警帽兒頭上一戴,寬皮帶腰裡一扎,帥呆了,純天然綠色有機,無任何防腐劑添加劑,天生的尤物。

程宇幫羅戰脫衣服,怕他碰疼了傷口。

最貼身的一層白背心已經看不出本色,沾染得全是血跡和渣土。羅戰可以說是「遍體鱗傷」,傷口都不深不重,可是看起來全身上下就沒幾塊好肉了,全是小破口子似的。

「你這樣,怎麼洗澡啊,甭洗了,感染了怎麼辦啊?」程宇皺眉,其實是看著難受,有點兒心疼。

羅戰色瞇瞇地笑:「我得洗乾淨了,才能碰你啊。」

程宇白眼道:「那你別碰了,別弄著傷口。」

羅戰不撒手:「那哪行啊,我就要碰你,哥都憋了多少年了,你給我掰手指頭算算,多少年了!」

羅戰其實特急,特想要,可他越是到臨門一腳,越是緊張得要了命了。

能不緊張嗎,眼前這人是旁人嗎,是個普通貨色可以隨意把玩兒的傍家兒嗎?這是程宇啊!這些年在心裡顛過來倒過去無數次意淫琢磨想念的妙人兒,如今就站在眼前了,抱在懷裡了,羅戰幸福得快暈了,想上馬都不知道應該從哪個步驟開始。

 

程宇細心地給羅戰搬了個凳子,讓他坐在淋浴間裡。

「我幫你擦擦,別沖水了。」程宇說。

「呵呵,這麼貼心啊……」羅扎滿足地笑。

羅戰脫得光溜溜的,毫不吝嗇地袒露出渾身上下每一塊好肉,在暈黃的頂燈下顯得油光鋥亮,每一道微凸的肌肉都那麼惹眼,每一塊隱蔽的陰影都那麼誘人……

除了下廚做飯這一愛好,這廝平時也熱衷健身,每天到健身房裡折騰個把小時,吃貨尤其需要保持身材。

程宇倒是從來不去健身房,一身白條肉是念大學時基礎打得好,再加上平時忙的,累的,精瘦精瘦。

程宇拿熱毛巾給他擦洗,羅戰倆眼直勾勾地盯著近在咫尺的人,哼道:「你再這麼著,我都快受不了了……你這跟摸我、調戲我有啥區別啊……」

程宇不吭聲,擦到羅戰的小腹,小心翼翼地繞過貼了紗布的傷口。

這一擦就摸到腹下一片濃密的陰影,股溝間毛髮密密實實,生機勃發,男人最性感陽剛的地方一覽無遺。程宇其實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羅戰的身體,上一回酒後亂搞,腦子裡唯一的印象就是肉體糾纏時爽絕銷魂的滋味兒,別的啥也沒看見。

羅戰注意到程宇略微急促的呼吸和不停抖動的喉結,他知道程宇也很想要。

程宇擦洗到羅戰兩腿之間的時候,隱沒在毛叢中的一根大傢伙事兒騰得就拱起來了,直挺挺地堅硬,好似隱藏在深山老林裡的一頭猛虎突然大嘯一聲,跳將出來,華麗誘人的皮毛在燈下聳動……

 

羅戰毫不遲疑地一把抓住程宇的手,按在猛虎頭上。

「喜歡麼……想要麼……」羅戰聲音沙啞,很誘惑。

程宇的手一點兒也沒躲,手掌握著像烙鐵一樣炙熱堅挺的東西,胸脯劇烈起伏,黝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吸掉了羅戰的魂兒。

羅戰仍然坐在凳子上,一把抱過人,臉頰緊貼上程宇的小腹磨蹭,熱烈地吻。他伸手給程宇解衣服,解得有條不紊,感受著衣服之下包裹的這個人愈發壓抑短促的呼吸。

程宇的小腹是一片迷人的平滑,肌肉均勻。羅戰把程宇的褲子一截一截往下剝,舌頭舔上去,沿著一寸一寸袒露出來的雪白腹股溝,吻上最隱秘美妙的地方。

羅戰抬眉瞟了程宇一眼,眼角飛起一絲邪氣,埋頭含住了程宇下身直挺挺硬起來的陽物。

程宇被驚著了似的,驀然抱住羅戰的頭,在羅戰的舌間抖動,想要推開他。

「別鬧……幹嘛這樣兒啊……」程宇的聲音斷斷續續。

羅戰緊緊地把人摟在身前,掐住程宇的小腰,一口含了個底兒,賣力地吞吐,彷彿嘴裡含的是瓊漿玉露,嘗的是美味珍饈。

他活了這麼多年,搞過無數,卻從來沒給誰做過這個。他覺得自個兒是當純爺們兒的,哪能給別人口活兒啊,都是那些賣屁股伺候人的小鴨子才做的。

羅戰這會兒腦子裡略微一轉,仍然覺得無法接受這個,若是別的什麼人把那玩意兒塞到他嘴裡,他能吭哧一口給丫咬成太監!

可是懷裡這人跟別人不一樣!口裡含得這鮮活的妙人兒是程宇,是自己朝思暮想費盡心思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天仙,真是怎麼寵著都不覺著過分,一點兒沒有埋汰了自己。

能把程宇追到手,做自家媳婦,那感覺就是老子是天底下一等一最牛掰的爺們兒!別的人行嗎,能嗎?能讓程宇這樣的男人心甘情願地相好嗎?別人都沒戲,就自個兒行!

 

羅戰有滋有味兒地吃著,越吃越興奮,愈發愛得發狂,用力地齊根吸吮著小程宇,舌尖在每一處嬌嫩的褶皺裡舔舐,舔得懷裡的人都快站不住了。他感受著活潑傲嬌的小程宇在他口裡迅速地漲大,變粗,堅硬如鐵,這麼吸了幾個回合,再突然嘬住紅彤彤的軟頭,在凸起的嫩箍上用舌尖不斷地打圈兒。

程宇哪受得了這個啊。

龜頭的凸起處性欲最是敏感,別說一般男人都禁不住這麼撩撥,更何况程宇在這事兒上的經驗實在乏善可陳,以前從來就沒人這麼用心盡力伺候過他。他兩條腿發軟,手指嵌進羅戰的一頭硬發,半邊兒身子倚靠在對方身上,兩眼一眨不眨呆怔地看著懷中人。

程宇沒想到羅戰會來這一套,會樂意這麼低三下四似的爲他服務。他覺著男人都有自尊心,都要臉面,可是羅戰這沒皮沒臉的混子,撒起歡兒來,真是啥都敢做,也啥都肯做……

他捧著羅戰的頭,不停撫摸對方的臉頰和寬闊的脊背。羅戰漆黑俊朗的眉眼,賣力吞吐著他的痴迷表情,那一刻無比性感撩人,充滿了傲人的男性氣息。身體的某一部分與對方親密結合時,那種心理上强烈的滿足,讓兩個人不約而同戰慄痴狂!

程宇彎下腰,一邊兒不由自主地往羅戰嘴裡挺動著,一邊兒主動握住羅戰胯下乾晾了半天的傢伙事兒。

倆人抱在一起親熱著,專心地含著,用力地擼著。

程宇渾身最敏銳的感官神經全部匯聚到兩腿之間,羅戰舌尖每一次的轉動,讓他爽得大腿肌肉都快抽筋了,喉嚨裡流露出極細微軟糯的聲音,一個沒撑住,猛然從羅戰嘴裡拔出活兒來,喘著粗氣,射了。

羅戰給他慢慢揉著,撫摸著,自己一隻手攥著程宇的手用力擼了幾下,很快也射出來。

 

倆人草草地擦乾淨,一齊撲倒在大床上,晾著喘氣兒。

羅戰把空調的熱風調到最大,房間裡籠罩著甜蜜蜜暖洋洋的空氣。

羅戰把程宇拉過來,倆人側躺著,溫柔地互吻,撫摸,有一句沒一句地閒扯,說一些挑逗調戲的下流話。

羅戰不懷好意地說:「程宇,你剛才那麼快就交待了,哥還沒吃爽呢。」

程宇白了他一眼:「再吃下一頓啊?」

羅戰瞇縫著眼:「絕對十分鐘都沒到,你不是早泄吧你?」

程宇伸腳上去踹:「滾,你丫才早泄呢!」

羅戰躲開那一腳,再賤兮兮地滾回來,一條大腿裹在程宇身上,倆人沒事兒閒得,又開始互相研究對方下半身的形狀尺寸,把傢伙事兒拎起來瞧,攀比大小。

羅戰:「顯然還是我大。」

程宇:「得了吧,你哪兒大啊?」

羅戰拿手指比劃著:「你瞧,你仔細瞧啊,長一截手指吧?」

程宇:「扯吧你,你手指頭比我的手短了一截吧?」

羅戰:「哥比你大三歲呢,起碼長三寸!」

程宇噴他:「甭臭美了你,你上邊兒那層皮皺麼哢嚓眼兒的,也比我老多了吧……」

羅戰假裝發怒地撲上去,啃程宇的脖子,捏程宇胸前的乳尖。

程宇噴完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自個兒都樂了,從來沒有跟誰這麼臭貧下流過,也從來沒有這樣舒坦和快樂。

若是跟個姑娘在床上,都得端著,矜持著,小心伺候著,斷然不會像跟羅戰在一塊兒,倆人互相駡駡咧咧,打打鬧鬧,踹著玩兒,踹完了再抱回來痛快舒暢地啃,瘋狂地做愛。

他以前的女朋友,沒有主動給他做過那樣的事兒,當然程宇也從來沒想過讓對方那樣兒。可是跟羅戰就不一樣,男人之間最原始的欲望輕鬆壓倒了一切文雅矜持的架子,彼此用最粗野的方式把對方壓在身下,肌肉熱辣辣地磨蹭挑逗,每一次戰慄都像一股子强烈的電流直射向內心最深處,愛得發抖。

 

倆人摸著摸著又摸熱乎了,硬了。

羅戰知道程宇喜歡那個,於是俯下身,又給程宇口活兒了一次。程宇歇過勁兒來,沒有第一回那麼激動,這一次堅持了很久,搞得羅戰腮幫子都酸了。

羅戰趴到程宇兩腿之間,掀起一條大腿,程宇還有點兒磨不開面兒,夾著腿不給看。羅戰樂道:「幹嘛啊扭扭捏捏的,跟個姑娘似的,給爺瞅瞅你的屁股不成啊?」

程宇直接一腳悶在羅戰的大腦門兒上,這回悠著勁兒呢,踹疼了可捨不得。

程宇駡道:「有什麼可看的啊?你自己少長一顆蛋啊!」

羅戰臉皮厚得沒邊兒了,調戲道:「我沒你長得好看,我那蛋都煮老了,你是溏心兒的,好吃著呢!」

羅戰笑嘻嘻地,再接再厲,又蹭上去。程宇半推半就地,就讓羅戰把他一條腿扛到了肩膀上。羅戰迷戀地把程宇下半身吻了個遍,舌尖沿著大腿根兒舔,把軟軟硬硬雞蛋火腿似的一套東西飽餐一頓,最後才開始用力吞吐,看著程宇隨著他的動作一波一波地起伏。

程宇舒服得腳趾痙攣,一隻腳後跟在羅戰後背上磨蹭,射精的一瞬間身體往後繃成一道彎弓,眉頭痛楚地蹙在一起,然後劇烈抖動著泄出來。

 

程宇爽完了看了一眼羅戰,似乎是有些過意不去,遲疑了一秒鐘,爬起身。

「你想要麼?……我給你做。」程宇摟過羅戰的腰。

「不用……」

羅戰的聲音低低的,目光像狼一樣,還沒等程宇反應過來,一挺身就壓了上去,把程宇結結實實壓在身下。他把一根炙熱紅腫的陽物杵進程宇兩腿之間,柔軟的皮膚磨蹭著,瞬間舒爽到極致,不由自主地熱烈抽動起來。

程宇被壓在床上,兩腿緊緊夾著,被動地承受著羅戰在他腿間抽插。倆人眼對著眼,鼻尖頂著鼻尖,呼吸交纏,羅戰脖頸上的熱汗彙聚在程宇胸前,動作熱辣而粗暴。

羅戰從程宇眼底察覺到一絲尷尬和抗拒,轉瞬即逝。程宇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特緊張,卻自始至終沒有反抗,任由他壓上來抽插,只是臉色慢慢變紅,眼神閃爍混亂,別過臉去,不碰觸羅戰赤裸裸想要把人吞掉的目光。

程宇那種遭人强壓之後還挺委屈害臊的模樣兒,讓羅戰愈發激動得發狂,動作更爲粗野,原本想悠著勁兒的,如今控制不住了,用堅挺如鐵的陽物一下一下猛烈撞擊程宇兩腿之間最脆弱的地方。

那火辣辣的東西不停地研磨柔軟的蛋,蹭得程宇又疼又癢,咬著嘴唇不吭聲。

這種姿勢很陌生,也讓他覺得有些羞耻,簡直像女人被男人按在床上搞的樣子。羅戰彪悍的身形,狂猛的動作,不停起泵抽動的臀部,與他腦海裡某個小黃片兒裡的男人驟然重合……

羅戰的戰鬥力確實持久,箍著程宇的兩條腿讓他夾得更緊,最後那幾下撞得程宇都有點兒疼了,還沒處躲沒處藏的,只能咬牙挺著,承受著羅戰汗水淋漓的胸膛撞向自己胸口。

一股鮮辣的熱液驟然射到程宇腿間,很燙,射出來很多。

 

兩個人都癱軟下來,抱著吁吁地喘。

羅戰方才發力過猛,撞得身上的細碎傷口也有些疼,疼痛與强烈的性快感混合,刺激得他射出來很多。

他這回才是真爽到了,身心的滿足,啃著程宇的耳垂:「操……真他媽的,舒坦死了……程宇,程宇……」

程宇拉過被子蓋住兩個人的身體。

羅戰偷瞄了一眼程宇的臉色,小聲問:「程宇,剛才那樣兒,成嗎?」

程宇看著他,沒說話。

羅戰把人摟進汗津津的懷裡,哄道:「成不成啊,跟哥說嗎,你不喜歡那樣兒啊?」

程宇哼道:「你舒服了?」

羅戰毫不客氣地咧嘴笑:「舒服,真舒服!你身上,怎麼這麼舒服啊……」

其實也並非程宇長得就比別人好,這種舒服暢快更多是心理上的得償所願,把程宇壓在身下的一瞬間,全身心的摯愛鍾情都得到最大限度的滿足,能不爽嗎?

羅戰用力地親程宇的臉和嘴唇,小心翼翼地陪笑臉,哄著:「別生哥的氣,剛才沒忍住,真的,太舒服了……下次我慢點兒來……」

他知道有些事兒得慢慢來,程宇不可能一夜之間全盤接受,也不可能像以前那些小傍家兒似的,在床上極盡淫蕩放浪的本事,一百零八般姿勢,任憑蹂躪。程宇要是那種人,也就不讓人稀罕了。

所以羅戰也不想强迫得太緊,不想讓程宇彆扭難受。

 

程宇也沒有太彆扭太難受,只是確實沒做過,不習慣。

有點兒角色顛倒,思維混亂。

但是這一夜很爽,男人最抵禦不住生理上的滿足與刺激,禁慾了三十年一朝宣洩釋放出來,從來沒有第二個人能像羅戰這樣,輕而易舉地、讓他從頭到腳地戰慄高潮,像冰天雪地的隆冬時節泡在溫暖的泉水裡,又像乾涸皸裂的土地驟逢春波雨露的滋潤,全身每一粒毛孔都叫囂著美妙舒爽的滋味兒!

倆人又抱著撫慰了半晌,折騰得實在累了,在被窩裡緊緊摟著,呼呼地睡過去。羅戰把臉埋在程宇的頸窩裡,枕著睡。程宇摟著、撫摸著羅戰的後背。

程宇一覺睡到天亮,直到被一陣叮叮梆梆的聲音吵醒。

他伸手一摸,羅戰不在被窩裡。

 

 

※基於合約關係,後續篇章不開放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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