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地跟著戰無絕走了,梵天內心卻高興不起來,甚至隱隱浮現糟糕至極的預感。
好幾次欲開口質問,始終沒有勇氣發出聲音,梵天不禁唾棄自身的懦弱。
相對無言許久,戰無絕沈聲開口,打破籠罩兩人間的詭異氛圍。
「殿下,你是否有疑問想問我?」
如願地跟著戰無絕走了,梵天內心卻高興不起來,甚至隱隱浮現糟糕至極的預感。
好幾次欲開口質問,始終沒有勇氣發出聲音,梵天不禁唾棄自身的懦弱。
相對無言許久,戰無絕沈聲開口,打破籠罩兩人間的詭異氛圍。
「殿下,你是否有疑問想問我?」
將近二十幾天的航程,梵天一行人終於抵達戰王一族領地的最外圍,接下來的路段只能徒步走進去,哪怕快馬加鞭,也要十多天才能抵達王城的中心。
船上的貨陸陸續續卸下來,加上上官靜的人馬,幾乎跟龐大的商隊沒兩樣。
令梵天感到比較意外的是,這一路上無論做什麼戰無麟都很配合,甚至將所有人的交通工具及住宿問題安排得妥妥帖貼,展現出與外表不同的細膩心思,雖然此人仍不時繞著戰無絕打轉,倒也令梵天一時不好意思亂擺臉色給他看。
梵天自然不知,在戰無麟眼中看來,就連當今一朝的太子殿下也是戰無絕手中隨意拿捏把玩的棋子,他自然不願枉做小人。
上官靜……戰無絕神情有些怔愣地望著遠方。一見到他,便彷彿依稀看到他背後那抹熟悉的影子。
百年前的那人也是這樣,柔柔弱弱的外表給人無害的感覺,甚至被人嘲笑過是個沒把的娘兒們,其實卻是所有人當中下手最快狠準的一個,看似斯文的皮相底下藏著一隻噬人猛虎。
只不過。當年的上官家族可是主和派,和主戰派的戰王一族站在對立面,彼此爭鬥不休,那人選擇讓後代潛伏在上官家族內,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搖首的惡趣味。
雖然不是真正的本意,但是好歹扛著「賑災」的名義前往戰王一族,那麼,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好呢?
梵天獨自琢磨了好幾天,心底卻沒有一個好主意。身邊是有好幾個跟隨他出來的官員,卻一個個擺明不想碰這種棘手的問題,追根究底,皆是他在朝中沒有培植出像樣的文官,淑妃手底下或許有,卻不可能供他使喚。
朝中無人,便是這樣一個淒涼的下場。
至於戰無絕,他或許是一個可以商量的好對象,但梵天基於迫切地想在這人面前有個好表現的小小心思,最終還是悶住沒說了。
「無絕,你那位堂弟,是不是也有斷袖之癖?」
「……」
才剛和戰無麟熱血沸騰地談完爭霸蠻荒的計謀,轉身一走出房門,便被梵天這麼一臉正經地詢問,戰無絕一時間簡直不知該作何表情才好。
「本宮明白了。」梵天似乎只是想確認自己的揣測,點了點頭便往外走。
過了許久,戰無絕合上手中密摺,俊美的臉龐緩緩浮現一抹讚賞的笑容,望向戰無麟道:「真沒想到,當年跟在我後頭那十二根木頭似的護衛,居然能帶領各自的家族在百年間發展到這種地步,我放心了。」
戰無麟的眸底閃過一絲熾熱,輕聲道:「百年來不為外物所動,堅持初衷,是因為他們的內心有信仰。」而你,就是他們信仰的中心。
「……」見眼前的子孫輩將自己縮得很卑微地仰望著自己,戰無絕和左手臂上的碧眼金蟒對視一眼,忽然有些頭疼,感覺就像看到百年前那群在自己面前蹭著撒嬌,要自己前去一一摸頭安撫的小兵們一樣。
碧眼金蟒用頭顱頂了頂戰無絕的左肩,表示安慰。百年前就是這樣了,明明只是單純的接受派任領兵,卻不知不覺當了十萬名彪形大漢的保姆,是獸也會為苦命的戰無絕掬一把同情淚水的。
大船一路順風順水地往北行駛,過了第十五日,比梵天一行人早一個月先趕回戰王一族領地的戰無麟,居然又搭著一艘小船折返回來,和他們在路途中會合。
戰無麟這次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前來,雖然風塵僕僕,看上去仍精神奕奕,一雙眸子更是亮得驚人。
只不過,那雙如狼似的桀驁眸子盯在戰無絕身上的時候明顯變得更亮這一點,令梵天莫名地頗不是滋味。
平常總是一副高傲模樣的太子殿下已經無意識地露出求饒神情了,戰無絕卻不肯放過他,眉梢邪氣地微微上挑,修長的手指再度撫上他下半身最敏感的部位,輕輕地揉捏著,啞著嗓音低聲說道:「殿下,方才乃情之所至,沒什麼好害羞的,現在亦是。」
「鬼扯!你…你這人就沒一點羞恥心嗎?」梵天面紅耳赤地蜷縮起纖瘦的身子,試圖閃避開他無禮的魔掌,日後簡直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了。
「嗯?」羞恥心?這什麼東西?戰無絕偏著腦袋,不解的模樣彷彿如是說著。
「……」跟這個沒臉沒皮的人實在沒辦法溝通!梵天果斷地放棄和他講理,命令道:「放開本宮!立刻!」
梵天忐忑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低聲詢問道:「無絕,你覺得…本宮最近的表現如何?有沒有稍微符合你對本宮的期待呢?」
「其實……我對殿下從來沒有任何期望過……」戰無絕苦笑道。
「……」這話實在太傷人了,梵天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眼眶泛紅,緊緊咬住下唇不發一語,感覺自己就像個大傻瓜。
「你騙人……」
梵天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船上的寢室不怎麼舒適就算了,一早清醒過來,便看見某位堂堂左衛率大人站在床邊面無表情地冷冷瞪著自己,那股揉和驚訝與莫名其妙的滋味實在難以形容。
「一大清早的,發什麼瘋啊?」
炎承飛一愣,回憶起往事,臉上的緊張神色緩了下來,頷首道:「記得,那時大家都以為你瘋了。」為了讓戰無絕回來見清河最後一面,炎承飛力排眾議,將清河的屍首放入用千年寒冰鑿出來的棺木當中,儘力維持屍容的完整度,結果,戰無絕一回來見狀就發瘋了,直接連同棺木把屍首搶走,不願讓清河入土為安,犯了很大的忌諱。
「呵,我就是瘋了,明明屍首都發臭了,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就這樣離我而去。」戰無絕微瞇起雙眸,當時的痛苦及絕望,仍殘留在心口深處,不時抽疼著。
「……其實我跟你一樣,到現在仍是不敢置信。」炎承飛喟嘆道。其實,在得知自己的第五代孫子梵天可能是清河轉世時,他真有股衝動召他入宮見上一面,但是鑒於影響太大,他最後還是隱忍住了,身為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皇太祖,身旁有太多人盯著,註定有很多事情都不能隨心所欲,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讓梵天變成眾矢之的,這絕對是犯了戰無絕的大忌。
「就因為不相信,我仍是把『藥』,硬是塞入他的胃裡。」戰無絕簡單利落地招供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太子和雲天暗中結盟、又蓄意送出一些好東西討好擎天,本宮事先居然沒得到任何消息!怠忽職守,你該當何罪!」淑妃端坐高椅上,震怒地指著眼前一名跪著的小太監大罵道。
「娘娘息怒!奴才該死!是奴才失職了!」小太監抬起頭來求饒道。若梵天在此肯定大驚失色,因為此名正對淑妃卑躬屈膝的小太監正是他視為心腹之一的小德子。
「你給本宮老實招來,太子和雲天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們是怎麼搭上線的?還有,擎天對太子又是什麼態度?若還是一問三不知,小心本宮剝下你一層皮!」淑妃秀眉緊蹙,威脅道。她萬萬料想不到,好些年庸庸碌碌毫無作為的梵天甫一出招就如此犀利,令人暗自心驚。
「做做樣子?所以本宮算是被他利用了?」梵天雙眸微瞇,內心暗暗為雲天一瞬間計謀了許多事的敏捷反應感到心驚不已。
「算是各取所需吧,那就要看殿下是用什麼心態看待這件事了。」
梵天抬起頭來,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陣子,忽然嘆了口氣,幽幽道:「無絕,本宮突然有些害怕去戰王一族了。」
「哦?此話怎說?」戰無絕眉毛一揚,饒有興致地等候下文。
「哈哈!成了!無絕,事情成了!」
從深宮那裡出來,一回到自己的府邸,梵天立即命人去找戰無絕過來一見,底下的人也只能暗暗感歎戰無絕深受恩寵的程度。
戰無絕一到,梵天便命令他掩上門,待門扇都關得密不透風了,立即笑得合不攏嘴地大聲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