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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恩准入內,梵天身為太子,率先踏入帳內。有別於往昔裝扮,一身赭紅色的短袖勁裝,腰繫褐色革帶,將他襯托得氣宇軒昂,少了幾分文弱之氣。緊接著二皇子御天,四皇子擎天,七皇子雲天陸續進來……這四名各具特色的少年便是當今最有實力競爭皇位的皇子了。四人同時朝父皇及兩位皇叔施禮拜見過後,在現場已經安排好的座位依序坐下。

自從人皇宣布「太子」人選後,犯了心結的四名皇子便很少如今天這般齊聚一堂。定睛看過去,太子梵天的容貌最為端正俊美,由於自小被人以成為「逍遙親王」為目的地扶養長大,很少歷經挫折及大波瀾,一雙眸子純淨無瑕、如明鏡般令人不敢直視,但也少了一分上位者該有的威嚴及狠厲;而二皇子御天則是霸氣外露、自信滿滿,像是一顆高懸天上的熾熱烈陽,容易將人曬傷;四皇子擎天相貌俊美的程度不輸梵天,卻偏陰柔沉斂,從其無害的外表來看,任誰都猜不出他才是手段最毒辣的一個;七皇子雲天樣貌樸實無華,年紀最小卻無比沉穩內斂,雙眸散發出智慧的光芒。

四名皇侄俱是人中龍鳳,想必四哥也很難從出作出抉擇吧……哲王無意識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暗暗尋思。雖說他和瑞王並沒有干預朝政的權力,但和人皇關係親密卻是不爭的事實,目前雖然還沒有任何動靜,但日後時機一到必會有人前來試探能否合作,到時候……

人皇十分乾脆,直接將瑞王遞上來的奏摺交由一干皇子們輪流傳閱,便微微閉目養神,彷彿此事已不該由他來煩惱。

面對一干皇子們暗中遞來的疑惑目光,瑞王索性將自己收集到的情報全部透露出來,交由他們自己判斷。

「父皇,南方三個小國近來亦是小動作不斷,大有聯合成一體的趨勢,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相較之下,戰王一族百年來皆是朝廷最忠實的盟友,謀反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派人暫時安撫住戰王一族,若是南北兩方同時大亂,被夾在中間的中土恐怕危矣……」誰都沒有想到,年紀最小的七皇子雲天竟是第一個開口的人,而且,話一出口便石破天驚。

哼!譁眾取寵……四皇子擎天保持沉默,內心卻不住暗暗嘀咕。不知怎地,他和雲天打小就互看不順眼,就如同火跟水一般天生無法相容。對他來說,梵天只是登天途中的一小塊絆腳石,很快就可以搬走,而御天這塊絆腳石雖然大塊了點,卻也不難對付,而看似勢弱的雲天,卻是一個令他打從心底感到棘手的勁敵。當然,有這麼一位難纏的競爭對手,反而令他無比興奮。

「七弟,不是我要說你,十二皇叔收集訊息也有一陣子了,連他都不敢輕易判定戰王一族的意圖,你能保證歷經百年過去,他們還是本朝最忠實的盟友嗎?」御天直接冷嘲熱諷道,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最喜歡出鋒頭的人被硬生生搶走了眾人的注意力,無論如何都嚥不下這一口氣。

「我是不敢保證,但是……」

「不敢保證?也就是說,你方才只是危言聳聽囉?」擎天幽幽地插嘴道。他更狠,直接亮出軟刀子狠捅雲天一下。

面對兩名兄長的聯手圍攻,雲天仍是鎮定自若,緩聲道:「兩位皇兄,且聽小弟一言,小弟並非胡亂臆測,而是兩相其害取其輕。若是南方三小國得知本朝後方不穩,想必會趁機添亂,不如先從戰王一族下手,盡快派人前去安撫……」

御天冷笑一聲道:「如何安撫?要派誰去?你話倒說得好聽,討要不到足夠的軍糧,那群空有武力的蠻子鐵定將天都掀翻了,誰去都不給面子。」

「不錯,況且我們也還不知曉戰王一族究竟在秘密醞釀什麼大事,唐突地派人前去安撫,搞不好會令對方以為我們已經起了疑心,導致弄巧成拙。七弟,你的提議實在太過莽撞了。」擎天亦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沒錯,這就是最糾結的癥結點所在!戰王一族可不是朝廷隨隨便便派人前去安撫,就會欣然接受、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份量不足的人,恐怕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上幾句話,便會被他們灰頭土臉地掃地出門了……這差事,風險太大,實在不好辦!辦好了固然大大加分,若是辦不好,以往所建立的聲望可能一夕全沒了,得不償失。

屢次被兩人聯手擠兌,饒是雲天脾氣再溫和都有些動怒了,冷著聲音道:「兩位兄長,小弟只是針對此事提個想法,無論如何,最終決定權還是在父皇手上。」言下之意,便是父皇都沒開口反對了,你們兩個算老幾?

一旁冷眼旁觀的瑞王,對雲天的意見卻是頗為讚許,認為他較具大局觀,但是,御天及擎天的看法也有參考的價值,此事確實不宜草率處理,恐怕需要從長計議。

假使最終仍不得不派人前去,那麼,底下的人當中,誰又能擔當得起如此的重責大任呢?就在三位皇子仍在計較其中的利弊得失時,一個令他們想像不到的人突然站了起來,說出令所有人震驚異常的話。

「父皇,兒臣願意代表朝廷,前往北方賑災!」

「哦?」一道精光閃電般掠過人皇的眸底,半垂下的眼簾終於緩緩張開,今日第一次正眼看向梵天。

「懇請父皇授命。」

「你要去『賑災』?」

「是,戰王一族雖然位處偏遠,卻是中土與蠻荒之間重要的一塊屏障,說到底也是屬於咱們大言王朝的子民,如今發生嚴重旱災,派一名皇子前往賑災及慰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梵天勇敢地迎視人皇探究的銳利目光,侃侃而談道。

在場的都是聰明絕頂之人,自然聽出梵天話語中的另一層涵義。

披上一層「賑災」的大義名分前去,戰王一族縱使有心想找碴,想必也無從下手,這招真是絕了。

「假使,他們提起擴軍及討要軍糧一事呢?」

梵天嘴角一翹,大無畏地道:「他們不提還好,若是提了我反而要好好地臭罵他們一頓。」

「此話怎說?」兩名親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由瑞王開口詢問道。呵,是胸有成竹?還是無知愚昧?皇子之爭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不管隱情如何,時逢旱災,百姓肯定過得無比艱苦,在這種情況下,戰王一族的掌權者仍執意窮兵黷武的話,那就是他們的過錯,朝廷自然有義務予以譴責。當然,假若他們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可以據實稟報,萬事都可以商量,在真相不明的情況下,要朝廷白白給出軍糧,在道理上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

「好一句萬事都可以商量,但是,有的時候,人不一定會講道理……」人皇慢吞吞地道,沒有第一時間拒絕,或許,他也在內心暗暗評估此趟的可行性。

見父皇因為自己一番話而陷入沉思,原本有些緊張的梵天頓時鬆了口氣,臉龐露出一絲狡猾笑意道:「兒臣僅是代表朝廷前去賑災而已,並不是去和他們講道理的,頂多好心地幫他們傳幾句話,日後該怎麼辦,還得請父皇定奪呢。」

聞言,瑞王暗暗點了點頭。收集戰王一族情報許久的他,比現場所有人都瞭解戰王一族上下的脾氣,那不是一個講道理就可以通的野蠻世家,但,身為一國太子的梵天願意親身涉險,已經令他刮目相看不少。

好一招聲東擊西哪!既然暗中探查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索性單刀直入嗎?倒是挺有魄力的……哲王雙眸一亮,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這一個從來沒好好正眼瞧過的侄兒。若是他這一趟出使真的成功了,那日後可不得了……

「你倒是勇氣可嘉,不過,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倘若戰王一族真的起了異心,父皇可救不了你。」人皇嘆息一聲,像是要他打消念頭般地出言恫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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