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萬萬也沒料想到,待狩獵大典結束,所有人浩浩蕩蕩地回到皇城後,戰無絕仍沒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使得他變得愈來愈易怒。

而戰無絕也有很好的理由,一回到皇城,他便接過官印、官服,開始整頓東宮的護衛工作,忙得足不沾地,確實不能像往常那般天天來向梵天請安,陪他喝茶、下棋兼聊天。

「殿下……咳,書拿反了。」小德子乾咳一聲,提醒道。

神情恍惚的梵天這才驚醒過來,望了手中拿反的書籍一眼,便「啪!」地摔在桌面上。

「小德子,你最近怎麼老是咳嗽?上次染了風寒還沒好?」

「好了,全都好了。」小德子尷尬一笑,連忙說道。他上次被御天的人馬扔到水池中,不慎染上風寒,病得躺在床上好幾天,連狩獵大典都錯過了。不過,他最近頻頻乾咳,可不是感冒未癒,實在是因為太子殿下最近太反常了,害得他不得不多次出聲提醒。

「那就別一直咳,徒惹人心煩。」梵天冷冷說道,癱在椅子上,煩躁得想大吼大叫。

您最近看不順眼的事情可多著呢!小德子在內心暗中吐槽了一句,涎著臉討好道:「是,小德子會收斂一點……對了,殿下有沒有覺得最近守門及巡邏的人都顯得精神了許多?聽說左衛率一上任,便撤換掉好幾個偷懶摸魚的人,拉了一批做事比較認真的寒門子弟上來,每日嚴格地訓練他們,也從不苛扣銀晌,所有人都對他很是服氣。」

「嗯,現在一有人提起戰大哥,都是讚不絕口呢。」一旁添茶的青檀忍不住開口附和道。

「是嗎……」梵天卻是輕哼一聲,似乎有些不屑,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小德子和青檀對視一眼,皆是竊笑不已。

最近殿下和戰無絕不知鬧了什麼彆扭,已經好幾天沒碰面了,而殿下更是整天魂不守舍的,也不知在煩惱些什麼。憂心忡忡的青檀和小德子商量了一下,才有了今天這番對話,果不其然,才講了這麼幾句話,便引起梵天的注意,讓他們覺得很有戲。

「說起左衛率呀…唉,小德子真是服了!普通的軍服穿在他身上,看起來就是不一樣,英姿勃發、氣宇軒昂,每天不曉得有多少路過的千金小姐往他身上扔香囊呢!殿下真該召他回來看看,左衛率天生就是一個當軍官的命哪。」小德子猶不知死活地鼓吹道。

「什麼?」聞言,梵天的眉頭一下子全擰了起來。在東宮內也就罷了,那人還跑去外頭騷包?氣死我也!

「呵,經過狩獵大典一役,戰大哥不出名也難,好些人都是特地繞過來看他的,據說其中幾個還遞了請帖給他。」青檀這是在暗示,殿下冷落了他不打緊,還有旁人欣賞呢。

「哼,四處招蜂引蝶的傢伙!」可恨!梵天再也忍無可忍,冷著臉龐吩咐道:「小德子,下去宣他進來!本宮要好好訓斥他一頓!」

「別!殿下,都是別人死纏著他,戰大哥可沒對那些人擺出好臉色過。」青檀深怕自己弄巧成拙,連忙補救道。

「本宮內心自有計較,去喚他進來。」梵天面無表情地下命令道,喉嚨不自覺地有些乾啞,他不曉得想說這句話想多久了。

「是!」

小德子動作很快,一層層吩咐下去,身著軍服、顯得很是英偉不凡的戰無絕便迅速到來,半跪在梵天面前等候聽令。

明知人來了,梵天的眼皮卻連抬都不抬一下,手中捧著一本書籍似乎看得很認真,就這麼讓他跪著。

戰無絕也沒有露出任何煩躁的神色,氣定神閑地低頭候著。

瀰漫在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令一旁的青檀和小德子看得冷汗直冒。

「殿下,您宣的左衛率來了。」等了許久,小德子終於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梵天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暗怪他多事。

小德子擦了一下額際的冷汗,退到滿臉憂心的青檀身旁。

「你們全都退下。」

「殿下?」

「需要本宮吩咐第二遍嗎?」梵天的嗓音添了一絲寒意。

「是!」兩人對視一眼,不禁有些後悔促成此事,卻也只能無奈地雙雙退下。

待兩人出去後,梵天端坐在書椅上,終於正眼瞧向一身英挺軍服的戰無絕。

「摘下你的面具。」

「是。」戰無絕依言摘下臉上的青銅面具,放進懷中。

「為何不敢抬頭看本宮?」

戰無絕遲疑了一下,沉聲道:「沒獲得殿下允許,屬下不敢僭越。」

「哼!僭越的事,你還做得少了嗎?」

「屬下惶恐。」

放屁!你嘴巴上說惶恐,做出來的事可一件比一件大膽!梵天一時間氣得連手指都在發抖。

「起身,抬起頭來!」

「是。」

戰無絕站起身來,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梵天瞧。兩人互看了半天,誰都沒先說話。

最後,見梵天的臉色愈來愈差,戰無絕心下嘆息,忍不住開口打破兩人之間詭異的靜默。

「殿下,您清減了不少……」

「還不都是你害的!」不知怎地,獲得男人充滿憐惜的一句話,滿腔的怒火頓時消了,梵天眼圈一紅,再也無法端坐在椅子上,起身一個箭步撲上前,抬手便猛捶戰無絕的胸膛好幾下。

「殿下?」就跟貓撓似的,戰無絕不痛不癢地站著,疑惑地看著他。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對本宮那樣做,本宮也不會……不會吃不飽、睡不好!」梵天紅著眼眶控訴道。

初嘗禁果後,梵天便再也忘懷不了那種既禁忌又舒爽的滋味,甚至在某一個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的夜晚,忍不住自己偷偷握著性器撫弄,卻怎也感受不到被男人玩弄時那般的刺激。

於是,梵天覺得自己完蛋了。

偏偏惹得自己煩惱不已的男子居然消失不見,好些天也沒見他前來道歉或是安撫幾句,這令梵天的內心更加幽怨。

戰無絕就好比一塊梵天快溺水時攀上的浮木,更不用說幫襯了他好幾次,讓他在外人面前很有面子,更為他擋下致命的一箭,至此,梵天對他再無任何疑慮,暗自引為頭號心腹,這樣一個極其親近的人突然避而不見,可以想見梵天是如何惶恐及震怒。

「殿下……」

「你後悔了?想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是嗎?」休想!你有膽碰本宮矜貴的身子,就要有膽負責!梵天惡狠狠地暗忖。

戰無絕眉頭微蹙,輕輕抓住他的手腕,不是怕疼,而是怕他傷了自己的手。

「屬下從未後悔做過的事。」

聽他這般說,梵天不知為何陡然鬆了口氣。

「撒謊!那你為何躲起來,好幾天都不來向本宮請安?」

戰無絕忍不住苦笑道:「殿下,是您喊著不想再見到屬下……」

梵天朝他瞪了一眼,蠻不講理道:「那你可以抗旨啊!你的膽子不是向來很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嗎?」

「……所以,即使屬下做出那種事,殿下仍不見怪嗎?」戰無絕目光銳利地盯著他,像是要看穿梵天真正的心思。

「唔……」梵天頓時呼吸一窒,說不出話來。他想否認,卻又擔心戰無絕繼續避著自己,內心矛盾至極。

隱約猜出梵天想法的戰無絕內心一陣激動,抓著他皓白的纖細手腕,偏頭在他耳邊啞聲詢問道:「殿下,您方才說睡不好,是怎樣的睡不好?」

「這個……不用你管!」梵天突然面紅過耳,心虛地移開眸光,往後退縮了好幾步。

  戰無絕卻不肯放過他,心跳驀地加快了好幾拍,朝他步步進逼,像是一名意圖將獵物逼到角落處再捕獲住的壞心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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