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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手札的主人

 

「看來這裡是個美人墓,說不定有妖豔的美人粽子,看小馬爺長的如此英俊帥氣,非把我留下當夫婿,可怎麼辦?等等先,讓我準備一下。」說著,馬文青從大背包裡掏出一堆金玉觀音之類的東西戴上了,才用手往上一撫頭髮,擺著自認為酷斃了的造型,招呼陳玉:「行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走,我們再看一段,要是沒有什麼機關,就叫他們下來。」

陳玉站在旁邊,用眼神無聲地鄙視他,然後淡淡說道,「你真覺得有我在旁邊,美人會這麼沒眼光看上你?當然了,如果美人是粽子,我會無條件讓給你的,放心吧。」

粽子,是盜墓者用的術語,也就是殭屍;發生屍變,難以對付的殭屍又有大粽子一說。

「靠,你那張臉,也就欺騙廣大人民群眾管用。要說男人,還是馬哥這種陽剛類型的更受女人歡迎。」馬文青一邊自我表揚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墓道裡陰氣沖天,帶著腐朽的味道,繪著壁畫的牆壁很長,陳玉想停下來細看兩邊畫的內容,馬文青則急著找到主墓室。陳玉頭上的礦燈穿透力不強,前後只能看清幾米,馬文青手裡的狼眼手電筒倒是能照到百米外的。

陳玉頭一次下墓,如果真被扔在黑暗無光的墓道裡,實在不是好事,他只能緊緊跟著馬文青。匆忙中只看出牆壁上的畫面越來越精緻,顯然最初那段是匆忙完成的。

正走著,陳玉忽然覺得身側稍微有空氣流動,忙招呼道:「等等,文青,你往左邊照一下。」

馬文青也有感覺,手電筒照射過去,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兩人往洞口走了幾步,見手電筒光照射下,洞四周是均勻的鏟印,「這才是盜洞,從挖盜洞的手法看,這位也是行家,估計前面不遠就是墓室了。」清朝墓的墓頂很厚,有的時候會有兩米多厚的青磚或者石塊,盜洞一般避開墓頂。

馬文青皺起了眉,「清墓大多厚養薄葬,不過裡面的瓶瓶罐罐,金銀和字畫依然能吸引不少人來,出手也容易,看來真如錢教授所說,這裡早被人先光顧過了。」

「嗯,雲南多是漢墓,清朝墓也常見,不過這麼大規模的清墓卻很少看到,有些意思。你發現沒,這墓道這麼講究,再估算墓的大小,葬者非王即侯。只是為什麼在這深山裡,還真是奇怪。」陳玉笑了一聲,轉身接著往前走。

又走了大概五分鐘,順著墓道轉過一個彎後,出現了一座玉門,白色的玉石裡隱隱帶著紅絲,門上雕著龍鳳。

馬文青和陳玉對視一眼,陳玉拉住準備上前的馬文青,說道:「墓道中沒有問題,回去跟老師說一聲吧,到時候大家一起下來。」

馬文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隨著陳玉順著原路又回到了木屋。

錢教授和王教授帶著一大群人正等在洞口上面,見兩人出來,鬆了口氣,問裡面的情況。

陳玉將大致情形描述了一遍,又說道:「有盜洞,從這裡下去,不遠便是墓道,看規模這墓很大,裡面葬的人身份肯定非常顯貴。」

錢教授眼睛一亮,「先下去看看,雖然發掘要等過幾天考古人員到齊了再說,我們還是可以做做前期工作的。」

為了讓眾人下去方便,洞穴口又被學生們挖了挖,更大且坡度緩和。山上土層不會太厚,墓室並不算深。

許多學生第一次進墓,都帶著好奇和興奮,圍著墓道中的壁畫拍照。陳玉終於得了空細細看壁畫的內容,先前一段繪的都是女子,看了一會兒,他忽然說道:「這畫的似乎是同一個人,難道是墓主?」

錢教授點了點頭,贊許地說道:「確實是一個人,不一定是墓主,也有可能是夫妻墓,你們來看後面。」

再往後,則是戰爭的場面了,騎著戰馬的將軍,帶著士兵征戰沙場,對手丟盔棄甲。後來,戰敗的一方送來了金銀珠寶無數,想招撫這位將軍。

然而,畫面一轉,將軍到了關外,和另外一隊人馬會師。

接著便是這將軍割據一方,榮華顯貴。最後一幅畫的是將軍站在明黃霸氣的金鑾殿上,登基為帝,下面眾臣虔誠叩拜,皇帝身邊是一位美麗的女子。

「老錢,你怎麼看?」王教授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略微激動。

錢教授越看眼睛越亮,一把握住王教授的手,「同王老哥想的一樣,這很有可能就是那位的墓了。如果是真的,倒是考古界一個重大的發現。」

「老師看出什麼來了?清朝的皇帝總不可能葬到這裡吧。」姚雯雯剛剛一直在拍照,這會見喬逸、陳玉、馬文青等人都圍著兩位教授,也過來問道。

「真是……吳三桂?」陳玉忽然問道。

錢教授欣慰地拍拍陳玉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清朝康熙年間吳三桂的墓一直是個謎,也有一說在貴州一座佛塔下面,但是沒有得到過證實。若現在發現的是吳三桂墓,考古界和歷史上的一個謎題就解開了,算得上一項重大發現,學生們也激動起來。

經過那個盜洞的時候,王教授又痛心疾首了一番,倒是錢教授探頭進去看了看,痛心地說道:「要說經驗,我們這些搞理論的還是遠遠趕不上他們這些搞實踐的。」陳玉和馬文青努力控制著面部表情,誰也不敢露出得意來。

等眾人來到玉門前,兩位老師讓眾人退後,上前看了看,推了兩下,門不動,不由得咦了一聲。

「這門是從裡面鎖死的,這種情況很少見,看來今天進去還有些難度。」錢教授皺起眉。

兩扇玉門對著關著,沒有一點瑕疵,下面有兩個小洞,僅有兩指粗細,黑乎乎的。放了點燃的蠟燭在黑洞旁邊,蠟燭火苗豎直往上,並不見歪斜,顯然這兩個小洞也是被封死的。

馬文青一推陳玉,笑嘻嘻說道:「讓陳猴子去試試,說不定有奇蹟啊。」

陳玉白了馬文青一眼,低聲罵道:「你怎麼不用你家的法子試試?」

馬文青挑了挑眉,同樣小聲說道:「你認為教授會讓我炸門?」

「滾吧。」

陳玉往門前湊了兩步,看著錢教授那迫不及待的眼神,說道:「老師,我試試,讓文青幫我搭把手。」

錢教授一聽樂了,「行啊,你小子還有這本事,沒看出來。」

馬文青其實並不用幫忙,他只是往陳玉旁邊一站,將身後的視線都擋上了。然後就看見陳玉背對著眾人,迅速將一雙黑色手套戴上了,接著雙手摸了摸玉門,往右邊中間往下一尺處用手一拍,一塊細長條形玉石往門裡轉去。陳玉的手伸進黑色洞裡搗鼓了一會,又出來,玉石已經恢復了原狀。

「好了。」

眾人正看著完好的玉門疑惑的時候,門忽然發出沉悶的響聲,陳玉一拽馬文青,兩人遠離了門前。

玉門往兩側移動,好在門後並沒有機關,只是陰黴氣撲鼻。待一團黑氣散盡,驚叫聲馬上響徹了眾人的耳膜。

 

門裡倚著一個人,正一動不動地和考古師生隊面對面站著。

馬文青從領口拽出來一個玉佛,將手一抖,就要扔過去。陳玉顫抖的手也往褲袋裡的槍摸去,他的膽子實在不算大。

這時候,身後有人忽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陳玉一個激靈,忙往後看,喬逸笑眯眯地看著他,說道:「沒事,這傢伙死了。」

大家再細看,果然,這只是一具立在門邊的屍體。可能死了不算太久,才開始腐爛,眼睛裡模糊一片,眾人卻都覺得那人眼裡帶著怨毒。更恐怖的是,這屍體上露出來的皮膚上,滿布著細小的紫黑色斑點,看起來異常駭人。

接著,屍體受到了門的震動的影響,晃了晃,往後倒了下去。這人穿著夾克衫和長褲,腳邊還有個背包敞開著,裡面的洛陽鏟露了出來。

錢教授往前走了兩步,屍臭熏人,他仔細觀察著屍體,最後皺眉說道:「這是來盜墓的,死因是中毒,大家都不要碰這屍體。」猶豫了幾秒,轉頭看向王教授,兩人對視一眼。

錢教授繼續說道:「往裡走,過門口的時候都小心點,裡面的東西都不要隨便亂動。」

陳玉見這屍體最後站的地方是門邊上,又想到外面沒有回去的腳印,心裡不禁懷疑,難道這玉門裡的人是出不去的?想到這裡,陳玉留了個心眼,自己折回去將一把鐵鏟擋在門中間。

再回身,見馬文青正往屍體嘴裡塞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陳玉嚇了一跳:「雖然同行是冤家,你也不至於虐屍吧。」

馬文青也收斂了不正經的神色,苦笑著說道:「這是黑驢蹄子,防止屍變的,我總覺得這人死的這樣子邪門得很。」

陳玉眉頭一皺,心裡也是一般的惶然,他又想起父親嚴厲的訓誡:陳玉,你絕對不能去墓裡。

馬文青塞完黑驢蹄子,換了副手套。轉身才發現剛還在愣神的陳玉已經去翻那人的背包了,將一支手電筒,幾節電池,和幾隻蠟燭收到自己大包裡。

這傢伙還真是有便宜就佔,邊想著,馬文青邊拖著陳玉往裡頭去了。

門後的大殿已經被學生們的手電筒照亮,不少人在拍照。除了門口的屍體,大殿裡其它地方並沒有異象。

中間是三層臺階的台基,兩邊立著銅鶴,展翅欲飛,又像是對入墓者的驅逐姿勢。這大殿是仿金鑾殿的樣式,若真是吳三桂墓,他還真是想當皇帝想得癡迷了,連死後也要住在皇宮裡。

 

右側有門,等拍照完,眾人又往門後走去,後面是主墓室,東西方向並排放著兩具棺槨。權貴的棺木一般有兩層,外層稱槨,裡面那層才稱棺。外槨用的材料是頗為名貴的金絲楠木,一個雕著鳳凰,另外一個雕著金龍,顯然是夫妻墓。

 

只是龍紋棺槨外面居然貼了幾張鎮邪的符紙,符紙上鮮紅的符號彷彿張牙舞爪地嘲笑著眾人。一個男生忽然木木地往龍紋棺去了,伸手就去揭那符紙。

「你做什麼!」陳玉眼疾手快,扯住男生大喝一聲。男生愣愣地看著陳玉,忽然回過神,看著陳玉抓著他的手,臉上先是一紅,繼而發白,哆嗦著嘴唇說道:「我也不清楚,就往那邊去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錢教授臉色凝重地過來看了看,說道:「大家不要靠近龍紋棺了,這符紙也許有催眠的作用。」

眾人提起的心又放下,往另外一具鳳紋棺槨圍過來。

「咦,這鳳棺裡沒人!」黃毛方今忽然說道。

雕著鳳凰的棺槨蓋子斜斜地錯開著,方今和幾名學生正站在最前邊,開著手電筒往裡探看。

「只有幾件破損的衣服……」方今戴上手套,伸手進去,錢教授出聲阻止時,方今已經拿了一本薄薄的手札出來。

另外有幾個人進了旁邊放陪葬品的耳室,很遺憾地出來,說道:「教授,裡面陪葬品應該很多,但是地面淩亂,大部分已經被盜了,還有一些碎掉的瓷罐和幾隻大的陶罐。」

既然有盜洞,這也是意料中的事,錢教授便讓學生將耳室開始分類,編號,做些簡單的發掘前期工作。他和王教授則開始研究方今發現的手札,陳玉也湊過去看,馬文青已經四處去看陪葬品,說起來,他確實比陳玉更像盜墓世家繼承人。

手札很軟,紙張也極薄,微微泛黃。封面是空白的,翻開第一頁,娟秀的簪花小楷寫著一首詩:「靜對秋燈一點紅,夢魂猶自繞離宮。推窗試向嫦娥問,爾我如何薄命同。」滿紙的哀怨寂寞。

「看來這裡果然是吳三桂的墓了,據後人考證,這詩確實是陳圓圓所作。」王教授在一旁解說道。

眾人也點頭,能讓吳三桂臨死都帶在身邊的女人,怕是只有那位讓他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陳圓圓了,怪不得外面相當長的一段墓道描繪的是一位美人。

又往下翻,則是大篇幅的空白。直到到了手札中間的部分,又有娟秀的筆跡出來。

 

「五月二十  王攜奴同歸  誓白頭偕老

六月初三  急事  王將奴托於副將  遂離  言五日內還

七月初六  王至今未歸  眾皆盼  人心惶惶

七月三十  副將遣家丁  留一侍女  其言行亦漸不復恭謹  奴日恐之

八月十日  工匠俱離

八月十七  副將將宅院付之一炬  宿墓中  侍女音信絕」

 

「靠啊,這副將簡直是禽獸不如,鳩占鵲巢不說,還霸佔人家小老婆!」馬文青憤憤然。

「嗯,顯然造這地宮的人真是平西王吳三桂,但是他又有急事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臨走將這裡和愛妾託付給副將,但是所託非人。也就是說,這龍紋棺槨裡,其實並不是吳三桂。」錢教授邊分析、邊搖頭嘆息。

眾人看著這樣的類似日記的東西,再轉頭看向龍紋棺槨,古人極重視風水寶穴,葬的好關係到子孫福祉,甚至還有屍解成仙一說。這副將的做法,真是不忠不義。

只是陳圓圓又去了哪裡?

錢教授這次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才看到滿滿一頁,內容大致意思如下:

副將狼子野心,恩將仇報,占了王爺陵寢。可憐我日日思慕,王爺終究沒有回來。直到今天我無意間走出去才知道,進來這裡的人是出不去也離不開的,外面的姹紫嫣紅的花樹下全是那群可怕的蛇。它們身上帶著豔麗的花紋,長著兩隻腳,行動極快,帶著劇毒。這蛇怪得很,進谷的人並沒有什麼危險,但是若有人出去,就會蜂擁而上,那些工匠的屍體就在花樹下面。或許這根本不是蛇,只是邪魔的使者罷了。

它們天黑就出來,只有待在這地宮裡我們才能安全。副將將上面燒了,是因為我們只能住在下面。

天黑前,必須關了地宮的門。

谷口的路,只能進來,不能出去。

只是不知道,這些毒蛇是副將安排的,還是原來就有,王爺到底有沒有平安出谷?

另:那個地方,我終究沒有忍住,雖然害怕,還是再去一次吧。反正,我苟且偷生,活在這地宮裡,已經與死人無異。

 

看到這裡,墓室裡安靜下來,大家忽然都明白了,為什麼玉門邊上的人是那種死狀。

「他奶奶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怪不得沒有回去的腳印!」陳玉炸毛了,他實在不喜歡蛇,更別說,這蛇還是帶著劇毒,可置人於死地的。

馬文青忽然臉色青白,直直看著陳玉問道:「你剛剛有沒有關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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