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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眼神複雜地看著阿吉,沉默了一會兒,陳玉問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完全杜絕那種可能,只要你不進沙漠就可以了,不是嗎?”

阿吉咬了咬牙,猛地一捶車門,少年眼裡又出現了曾經見過的焦急和難過,他急促地說道:“不,我跟你們過來是因為我必須要來!”

 

看到陳玉訝異的神色,阿吉長出了口氣,繼續說道:“半個月前,我阿哥帶一群外地人進了沙漠,至今沒有回去,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就算不回來,他也一定會想辦法跟我說一聲。阿哥他肯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必須要過來接他回家。”

 

陳玉了然且同情地點點頭,半個月並不是個短時間,即便人沒死,帶的水肯定也不多了。陳玉猶豫了一下,接著問道:“那如果我們三個人名字中恰好有帶玉的,你要怎麼辦?”

阿吉抬頭看著陳玉,滿臉惱怒之色,似乎在反感這個惡劣的假設。但是最終,少年低下頭,沮喪地說道:“好吧,就算真有,我仍然要來,因為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陳玉更加心疼這個少年,本來打算告訴少年自己的名字,現在倒是有些猶豫了,是不是不說會減少他的痛苦?

 

馬文青邊開車邊轉頭看了一眼,大大咧咧地安慰道:“喂,阿吉,你就放心吧,有我們在,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阿吉這時又看了眼閉著眼的封寒,沒有說話。自己根本不用這些人保護,或者說不定,這些人還要靠他才能活著走出沙漠。這三個人中,他只對眼前這個叫陳白的青年頗有好感。

 

車廂裡又恢復了沉默,小豹子抓撓著陳玉的衣服,偶爾還叼兩口,似乎在磨牙。只有封寒偶爾轉過頭的時候,它才邊發抖邊迅速地爬到另外一邊封寒看不見的角落,繼續折騰。

這時候,馬文青忽然說道:“快看,有個人在那邊。”

 

車裡另外三人都看向前面,古河道轉彎處,赫然步履蹣跚地走出來一個人,看到悍馬,忙張開雙手揮動著攔在路中間。

馬文青忙踩了急刹車,探出頭去,熱燙的氣息迎面撲來,他又趕緊縮回來,罵道:“奶奶的,外面簡直不是人待的。”

 

那個人已經到了車跟前,沒有風,看的很清楚,這人衣服已經看不出來顏色,滿臉是汗,拍打著車窗。馬文青將車門打開,那人精神似乎已經恍惚了,在馬文青的幫助下勉強爬上了副駕駛座。

“水——”滿面沙塵,精神萎頓的人十分虛弱地開口要求著。

 

後面的阿吉和封寒都不動,馬文青在開車,陳玉只好扔過去一個水壺,那人也不說話,捧著就開始灌水。

陳玉看著這人的模樣,隨即想到一直折騰的小豹子,難道是餓的?忙將咬著他衣角的豹子拎出來喂了水,又拿了根香腸給它。

小豹子激動地兩眼含淚,邊吃邊不時抬眼看陳玉:果然沒跟錯人!這只一樣可以當媽媽!

 

“你遇到了什麼事?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晃悠?”馬文青邊看車邊問副駕駛座上的人。

那人已經將水壺放了下來,不過還緊緊地抱在懷裡。現在恢復了些精神,稍微能看清樣子。這男人三十多歲,國字臉,小眼睛裡有著感激,緩過口氣,他抹了抹嘴角的水跡,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我——我是跟人過來淘金的,可是領隊的人沒找到地方,水卻快要沒有了。我們不得已,一邊往回走,一邊尋找水源。因為沒有水,天氣又熱,現在淘金隊的人都快不行了,不少人得了脫水症。”

 

說到這裡,國字臉男人忽然沉默了,然後眼裡露出祈求的神情,說道:“各位朋友,我不能自己有水了就忘了跟我共患難的同伴。我求求你們,去救救那些人吧。再沒有水,他們恐怕撐不過兩天。”

 

陳玉搖了搖頭,看著這個人直歎氣,說道:“真是守著水源也會被渴死,離這裡不遠,翻過那邊的沙丘,就有湖,你們可以去那裡補充水。”

國字臉男人露出驚喜的神色,決定帶著淘金隊的人過去湖邊。

馬文青按照國字臉所說的,轉過河道,又走了不遠,就看見路邊停了幾輛車,背靠著一個高坡,還有十幾頂帳篷。聽見悍馬的引擎聲,僅有兩三個人從帳篷裡慢騰騰地走出來。

 

“你們的人不少?”馬文青看著那幾輛車和十幾頂帳篷皺眉。

“啊,是,有二三十個,不過,大部分人有輕微的脫水症,必須趕緊搶救,最方便的就是趕去你們說的那個湖。我這就讓能動彈的開車,去湖邊。另外,送我過來,已經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了,本不該再麻煩你們。但是現在情況實在危急,你們能不能再幫把手,將人抬到車上?”國字臉說道,似乎怕幾個人不高興,最後又加了句:“那個,我們這裡雖然沒有水,乾糧倒是挺多,可以送給你們幾十斤肉乾。”

 

馬文青聽見肉乾有些心動,沖陳玉點點頭,打開車門跟著國字臉一起下車,陳玉和阿吉拎著幾個水壺下來,封寒沒動,閉著眼睛,似乎又在補眠。

 

有人激動地跑過來,邊道謝邊接了陳玉手裡的水壺,在陳玉轉身想給別人送水的時候,忽然扣住他的肩膀,微微笑了笑,“等等,別動。”

然後,黑洞洞的槍口已經迅速指在陳玉頭上,這人高聲喊道:“行了,都出來吧,獵物上鉤了。”

 

馬文青和阿吉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但是兩人反應都不慢,迅速拿槍指向迎過來的人。然而,帳篷裡出來的人太多了,讓許多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這邊兩個人的槍就有些不夠看。

馬文青盯著帶他們過來的國字臉,氣憤地質問:“放開他,奶奶的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國字臉抹去臉上的沙塵,站直了身形,頓時精神了不少,沖陳玉三人露出惡意的獰笑,說道:“就是你們看到的意思,遇到我算你們倒楣。還要告訴你們個不幸的消息,我們水和肉乾都挺缺少的,當然,馬上會多的。”

 

不理馬文青的叫駡,國字臉向著帳篷裡走出來的一夥人迎了過去。滿臉諂媚地笑著,對中間那叼著煙的胖男人說道:“二當家,今天總算帶回來幾個人。”

被稱為二當家的人走近了,拍了拍國字臉的肩膀:“好,回去之後東西你領雙份。”然後不看國字臉滿臉的驚喜,朝著周圍的人一揮手,高聲說道:“夥計們,狩獵遊戲開始!”

 

四周頓時傳來人們的口哨聲和歡呼聲,將這三個人團團圍了起來。

“喲,今天貨色不賴,媽的,這真是男人?”二當家看到陳玉的時候眼睛一亮,等確認陳玉是男人,又不滿地說道,後面立刻有不少人附和。

 

“就是,媽的,在這裡快一個月沒見過女人了,這種樣子的男人,嘖嘖,還不如送個女人過來給大家玩玩——”

後面有人不懷好意地笑道:“這年頭,男人和女人還不是一樣能玩,阿強你可以上去試試。”

先前那人急了,說道:“要試你去試,陪老子睡的可都是女人!老子對男人不感興趣。”

 

後面的人議論著爭吵著,更不堪入耳的話勾得一群男人有些上火。那胖乎乎的二當家忽然笑了,從後腰拎了把沙漠之鷹出來,用槍托起陳玉的下巴,看著陳玉憤怒的眼神,二當家滿意地說道:“對,對,憤怒吧,反抗吧,不然這遊戲可沒意思。現在,在開始狩獵之前,我們先玩點刺激的。”

邊用槍在陳玉身上滑動,邊轉頭對馬文青和阿吉說道:“現在,你們親愛的朋友有點麻煩,想要救他,你們兩個只能活下來一個。你們手裡就有槍,來,讓我看看誰能活下來,活下來的那個人可是能得到獎品喲。”邊說邊將陳玉上衣的襯衫扣子撥拉開一個,然後繼續往下。

二當家看出馬文青和阿吉的猶豫,他嘴邊浮起興奮的笑意,他最愛看的就是這樣自相殘殺的戲碼。

 

陳玉沖馬文青喊道:“別聽他的,文青,不許對阿吉動手!”

二當家眼裡閃過陰狠,用槍點了點陳玉的胸口的位置,說道:“小子,你最好清楚現在的形勢,你再敢多說一句,我不介意在你身上開幾個洞。要知道,在沙漠消失個人,永遠不會有人查出來。”然後他期待著陳玉害怕祈求或者絕望掙扎的眼神。

 

陳玉沒有讓他失望,因為被槍指著腦袋,並沒有再給他加其它束縛,聽了那番威脅的話後,陳玉的右手毫不猶豫且動作迅速地從兜裡抽出槍來,直接指向身邊人的心臟,臉上帶著冷笑:“行,要麼你放了我們,要麼我們同時開槍,要死一起死。”

 

二當家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上的槍,抬頭露出欣賞的眼光,他甚至有些迷戀地看著陳玉嘴角的冷笑,這漂亮的過分的青年不是不怕死,而是他在清楚不得不死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無情,是對別人也是對他自己的,真是讓人興奮。

二當家低啞地說道:“小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這樣的人一般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接著二當家慢慢退了一步,然後反手抓住陳玉拿槍的手。陳玉開槍了,子彈擦著二當家的臉過去,留下一道血痕。

二當家眼裡露出凶光,從腰上拔出刀子,迅速地橫在陳玉脖子上,輕輕一劃——鮮豔的紅色頓時蔓延在過於白皙的皮膚上,更加刺眼。

 

“你們兩個,現在放下槍。不然我會一直切下去,當然,你們完全可以等我切一半再放下槍。”二當家看著馬文青和阿吉說到。

 

馬文青看著陳玉脖子上的傷口,看著那個二當家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撲過來,但是他什麼都沒做,只是將槍扔到腳下。阿吉猶豫了一會,也慢慢將獵槍放到沙地上。

 

正在這時候,悍馬的門開了。

國字臉終於想起為什麼一直覺得不對勁,他忙喊道:“頭兒,他們一共四個人。”

二當家也正看著過來的人,他清楚地看到封寒手裡什麼都沒有,並不著急。

 

待封寒走近了,喧鬧像霎時蒸發了一樣。陳玉的漂亮和封寒的俊美是截然不同的,不過一樣讓人屏息。

二當家忽然笑了,“我忽然想到了個好劇本。”說著用槍指著封寒說道:“你,過來,吻他。”

 

封寒面無表情地看著男人手裡的槍,又轉過頭看被人抓著的陳玉,漆黑的丹鳳眼正帶著擔憂看向他,脖子上還在淌血。封寒心裡一動,直接朝陳玉走過來。

陳玉確實很擔心,這比馬文青和阿吉更甚,因為那兩人都精明得很,不會吃眼前虧。封寒似乎一直視人情世故為無物,如果,周圍這群人對著封寒開槍,封寒再厲害,也是會受傷流血的,而且能不能再活過來誰又知道。

 

陳玉不能想像這樣霸道的封寒會受人脅迫,所以他看到封寒越走越近,最後站在了陳玉面前時,根本不能理解封寒的意圖。

封寒滿是新奇地看了陳玉一會,湊了過來。

 

陳玉一驚,唇上溫溫涼涼,異常的柔軟,他在吻他!陳玉小聲驚叫:“靠!你......唔!”

有些東西,即便是粽子,也會無師自通的,比如封寒的舌頭,靈巧而霸道地鑽了進來,陳玉剛推拒了一下,就被封寒單手扣住腦袋,將兩人拉的更近。那種充滿著掠奪和侵略性的親吻,那尖尖的牙輕輕的撕磨,都讓陳玉覺得畏縮和眩暈。

 

周圍又有了猥瑣的笑聲,封寒終於離開了陳玉的嘴唇,卻並沒有放開他,而是低下頭繼續往下親吻而去,將陳玉脖子上的血舔的乾乾淨淨,然後才抬起頭。

陳玉臉色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

 

封寒無辜地說道:“你也看到了,他們手裡那玩意很危險。”

陳玉低聲叫道:“這我當然知道!你要是能裝出害怕的表情來,就更符合了!該死的,你到底從哪裡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還舌吻!這是一個千年的粽子都會的?

封寒明白陳玉的意思,十分耐心地解釋道:“你家的電視上。”

陳玉閉眼,惱怒地想:靠,我果然不該讓他看我家的電視的!

 

封寒看著鬱悶無比的陳玉,拍了拍他的頭,說道:“我開玩笑的,我只是想嘗嘗被人威脅的滋味。雖然親吻不錯,但是被人脅迫的氣氛果然很不爽。你等著,我先去解決他們。”

陳玉一驚,怎麼解決,這麼多人,這麼多槍。

 

封寒還沒有來得及轉身,遠處又傳來機動車的聲音,眾人都驚異不已,十幾輛軍用越野車開了過來。不少人看得眼睛一亮,這種車的性能,比悍馬還好!

 

陳玉眯著眼打量這些車,然後第一輛車門打開了,一個身穿俐落迷彩服的人跳了下來,帶著風鏡,高筒長靴,整個人帥氣迫人。

 

這人扛著衝鋒槍,看了會,轉頭朝對講機說了幾句,十幾輛越野車將這邊圍了起來。然後,車上出來不少人,都拿著槍指向這群人。

這邊的人似乎也沒有遇到過這陣仗,二當家大聲說道:“兄弟們什麼人?先別動手,這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帶著風鏡的人微微一笑:“沒有誤會,你先放了我家少爺,有什麼話都好說。”

陳玉愣了,來的人居然是沈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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