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他妈招人

「找到兄弟們了嗎?」張章說著,手臂用力,卻被對方察覺,用力氣抗衡了回來。
雷剛搖頭,頓時醒悟到對方是在做戲,如果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樣的問話未免過於可笑。
「屍體呢?」
雷剛繼續搖頭,想要配合對方表現出悲傷的表情,最終也只是垂下了眼簾。
張章輕輕嘆了口氣,點頭:「知道了,你兄弟的後事回國後我會處理。」
雷剛輕輕「嗯」了一聲。
張章突然一把摟住他的腰,雙臂緊緊地扣著,用極大的力氣將兩個人貼靠在了一起。
雷剛愣了一下,聽到從胸口處傳來的壓抑聲音:「別這樣,別在我面前忍著。」雷剛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該反摟著張章哭上一場,但是最終雷剛也只是表情落寞的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簾,濃密的睫毛遮擋住了眼底過於活躍的光澤。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張章喃喃開口,「摟著你真舒服,放鬆點,肌肉太緊了,還是腿傷還在疼?要我幫你看看嗎?」張章這麼說著,抬起頭仰視男人,幽暗的眸子像是漩渦,旋轉著,想要吸進什麼東西。
雷剛的臉色寒了幾分,對方的行為、語氣和表情都讓他很不自在。
「寶貝兒,他們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或許很長,但是你也知道你的職業是什麼,相信我,他們的家人會得到一大筆豐厚的撫恤金,當然,你還想再組織傭兵團的話,我也不反對。」
四周的空氣在這一瞬間冷凝了下來。
雷剛的身體從第一句話開始,就出現了巨大的反應,一種會被揍的預感,張章甚至看到了對方忽然握緊的拳頭。
張章舔了舔下嘴唇,有些心虛地笑,但是手又摟緊了幾分,手指在對方的腰側不安分地緩慢遊移,隔著薄薄的布料感受著蓬勃的,毫不掩飾的,旺盛生命力。
這個身體真的很棒,就像是合該被自己抱著一樣,身體的某個部位也意料外地活躍,他承認自己是個視覺動物,對方的外貌、身材、氣質正好擊中了那個點,靶心的正中,讓他總有一種在對方身上做上一些什麼的衝動。
就在張章確認再不鬆手就會被推出去的時候,醫生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張章順理成章地鬆開了手,扭頭坦然地回看向醫生。
「我需要為你測量體溫。」醫生尷尬地開口,遞出了體溫計。
張章點頭,卻不伸手,只是看著雷剛,雷剛沉著臉將體溫計拿了過來。
張章扶著雷剛的肩膀費力地站了起來,笑開的眉眼在醫生的臉上掃了一圈,緩慢地收了回來,在雷剛耳畔親暱地開口:「噓噓~」
張章解決問題的時候,視線一直盯著雷剛的背影,很明顯的疏離感和警戒性。
張章低著頭,隱蔽的將聲音傳了出去:「阿里懷疑我,我沒辦法解釋你們的出現,事實上我有自己的雇傭兵。」
雷剛轉過頭看他,目光像是在質疑為什麼偏偏選擇這種讓人噁心的理由去填補漏洞。
張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下面,挑眉地看著他。
雷剛的視線不動聲色的在他身上掃了一圈,然後轉了回去。
「你覺得我怎麼樣?長相、身高、氣質,有沒有興趣成為我男人?」
「你是同性戀?」雷剛低沉的聲音飄了過來。
張章的視線落在對方一刻都沒有鬆懈的後背,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也不能這麼說,出來混嘛,上男人未必就是同性戀。」這麼說著,張章拉起了褲鏈,摟住了男人的腰,感受著繃得不能再緊的身體肌肉,在他耳畔喃喃開口:「真是不好意思,偽裝已經佈下來了,咱們要想順利完成任務,就得繼續下去。」
雷剛微微偏頭,躲開張章噴灑在耳廓的呼吸,手心覆蓋上他的手臂,然後用力,掰開,轉身看著他,向來情緒很少的面部終於出現了淡淡的怒意。
張章揉了揉手腕,曖昧地笑了起來:「要不我讓你上?嗯……特殊情況嘛,咱們特殊處理,我可以妥協。」
雷剛咬緊的牙在臉側繃出了條線,轉身走了出去,卻在第二步的時候頓了下來,極不甘願地又走了回來,扶住了張章的手臂。
張章看著惱怒卻不得不妥協的男人,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逗你的,放心,絕對不會碰你,不過你一定要配合我。」
雷剛沉默了兩秒,不得不點頭。
「那麼……抱我回去吧。」看著男人彎下腰的舉動,張章往側面移開了一小步,「我知道了,開玩笑的,在這裡,章四少還是要點兒面子,要不是我也受傷了,我抱你。」
男人緩緩地直起了身,白色的眼仁上鋪陳出淡淡的一層血絲,像是一頭已經瀕臨狂暴的野獸,卻被脖子上的繩索牢牢的束縛著,無法撲出。
回到帳篷裡,張章在床上躺著,目光從雷剛的身上移開,大腦裡停留著之前的畫面,雷剛情緒有些低沉地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手肘支著膝蓋,上半身微微彎曲著,露出寬厚的肩膀,古銅色的肌膚透露出經過時間磨礪並沉澱的質感,手裡捏著根菸,緩慢地遞到豐厚的嘴唇上,輕輕一吮,張章覺得自己也隨著那些煙氣兒鑽進了他的口腔、食道、肺部,打了個旋兒,又飛了出來,像坐上了雲霄飛車。
張章真的無法確認這次的決定到底是為了彌補任務上的漏洞,還是心底隱密的意願,這個男人像是為了自己的眼生的一樣,長相、聲音、舉止都是那般地恰到好處,僅僅是這麼盯著人看,身體就隱隱地有些反應。
阿里很快就進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得到醫生的傳話,看著雷剛的眼有些曖昧,開門見山地說:「人回來了,我們可以談談接下來的話。」
張章只能又坐了起來,點頭:「那我就直接說了,先下訂金,三千萬,貨物我給你打八折,算起來你並沒有損失什麼,但是我必須要拿出一筆錢來安撫他兄弟的親人。」
阿里沉默了一會,直到他身後的助手低聲說了一句後,阿里才笑呵呵地點頭:「你真大方。」這句話一語雙關,用幾千萬美元去安撫一群傭兵,無論怎麼算,哪怕只是拿出一半來,都是件誇張的事情,但是,如果其中一個人和這名軍火大鱷的關係不一般的話,卻可以理解。當然,另外一個大方,指的就是減下來的價格:「三天內,能不能把貨運過來?」
張章搖頭:「不可能,你必須給我聯繫和製造的時間。」
「我現在需要大量的武器,大量,三天……」阿里豎起指頭,陰鷙的眼看向張章,「最多!」
「絕不可能。」張章再次搖頭,他當然有能力在三天內提供足夠量的武器,但是作為一名有著私人兵工廠的軍火商而言,他必須要給自己留下足夠的餘地,況且,在談判桌上,過早地露出底線是件危險的事。
阿里的面部肌肉抖了抖,剛想說話,就被張章截了下來。
張章聳了聳肩膀,很無奈地開口:「相信我,你現在就算是再去找別的軍火商,三天內你也拿不到貨,而且一定會被狠宰一刀,給我一週的時間,我一定把貨給你送過來。」
阿里沒再說話,轉身出了門。
張章無視瞬間緊繃的氣氛,在他身後不怕死地喊道:「聯繫其餘的商人很麻煩,而我只需要打一個電話就夠了,阿里大哥,我在這裡等你。」
雷剛微微蹙眉,鬆懈下不覺間緊繃的肌肉,前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來自阿里的殺氣,一條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雖然無法反抗,但是已經亮出獠牙。
而抓著這條毒蛇的人,卻無懼地一再靠近對方的警戒線。
雷剛看了眼張章,不太瞭解情報人員是怎麼工作的,但是剛才不過短短幾句話的交鋒,就讓他湧出一股想要握上配槍的衝動。
這裡是章四少的戰場,或許,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配合。
「放心,他們會再來找我們的。」張章看著雷剛笑,好整以暇地躺了回去。

***

果然,一個小時後,阿里身邊的人將他們請了出去,雷剛走出帳篷的時候又看到了昨天夜裡見到的那個男孩,小男孩往地上尿了一攤尿,然後蹲在地上用那些液體和沙子玩,有名戴著黑色頭巾的男人蹲在男孩的身邊說了什麼,小男孩把沙子丟到了那個男人的臉上,男人蹭著臉,用步槍的槍口惱怒地在男孩太陽穴上戳了戳,大笑著站起了身,男孩子拿起身邊放著的手槍站了起來,對著男人的後背扣了扳機。
有那麼一刻,雷剛有著一種想要衝過去阻止的衝動。
下一秒,男孩的扳機扣響,卻沒有子彈射出。
雷剛提高喉嚨的心臟頓時落了下來,一轉頭,就見到張章用怪異的目光看自己。
張章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藉以支撐自己虛弱的身體,修長的手指勾在他的下巴上,像是撫摸新生的鬍茬一樣,一點點挑逗地遊移:「那個孩子叫索科,索科‧穆罕默德。」
雷剛偏頭,躲開張章的手指,淡淡地看了過來。
張章笑瞇了眼,卻見好就收:「他們不會給孩子子彈,那太危險。」
……
「不過,你覺得他會殺了那個男人嗎?」
……
「如果有子彈的話,那個孩子一定會殺了對方。」張章肯定地開口。
「這個年紀還不知道什麼叫死亡。」
雷剛一開口,張章就意外地挑高了眉梢,視線落在雷剛的臉上,搖頭:「他們懂,在這個地方,六歲的孩子足夠知道很多事情了,這裡缺少水源。」張章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一個又一個來往的人臉上,他的身體不足以支撐他走得太快,所以能夠很好地做出這種觀察的行為,「缺少食物,缺少醫療物資,缺少女人,小索科和他的那些同齡玩伴們都是玩著真正的槍械,看著叔父輩們殺人、虐刑長大的,組織裡的大人們確認,只有這樣做才能讓這些男孩們成為沙漠上的獵食者。」
雷剛再次沉默,他從來沒有嘗試去理解過反政府武裝,這樣的組織的內裡是怎麼構成的,但是事實證明,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畸形是必然。
他們一路向著組織的中心地帶,高約三百來米的山體走去,就在雷剛以為自己一定會進去的時候,帶路的人卻掀開了一座帳篷的門簾。
裡面擺了一張床,兩個木凳和一張桌子,光線陰暗,簡陋的居住環境,雷剛甚至不太確定那條帶著黃、棕、黑等詭異色澤的床單有多久沒洗了,但是床意外地大。
帶路的人說了一句,張章點頭看向雷剛:「你留在這裡,我需要到山洞裡去一趟。」
雷剛蹙眉,然後點頭,默默走進了帳篷裡。
張章對著他的背影叫道:「寶貝兒,別睡著了,等我回來。」
雷剛腳步微頓,然後用更快地速度走了進去。
張章再次見到阿里,氣氛鬆弛了很多,對方露出了最初來到基地時的豪爽笑臉,很顯然,別的軍火商都無法做到三天內將價值兩億的軍火送過來,但事實證明他猜錯了,而是阿里不再急需武器。
阿里告訴他,他們想要襲擊的政府基地在昨天晚上受到了不明部隊的攻擊,損失慘重。
張章懶散地坐在沙發上,斜睨著他,搖晃著手裡的酒杯:「襲擊政府的基地?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阿里哈哈大笑,心情很不錯:「我正在嘗試尋找對方,說不定可以合作。」
張章嗤笑了一聲,抿了一口酒:「那麼我的事情呢?有沒有眉目?」
「正在查。」阿里坦誠開口,「最近因為伊朗核武器的問題,這個國家出現了很多外國人,情報人員和小股的軍隊到處都是。」阿里深深地看著張章,意圖探查出什麼,然後才慢悠悠地開口:「為了感謝你的大方,我會多安排些人手。」
張章蹙眉,面帶不豫,最終卻什麼都沒說,轉口談起了生意。
之後,張章用基地裡的無線電往菲律賓撥出去了一通電話,定下了新的產量。
擁有「西太平洋明珠」美譽的菲律賓有著另外一個不那麼好的綽號——「亞洲黑槍基地」。張章確實在那裡擁有一家規模不算小的兵工廠,裡面有部分國家安全部的特工和大量的菲律賓本地人,而這家兵工廠也只是張章名下之一,他在中國還有兩家以及美國一家,而美國的兵工廠甚至曾經申請過牌照,可惜最終因為非本土勢力的原因慘遭滑鐵盧。
在國家安全部的安排下,張章是個絕對有著深厚背景,集製造、販賣於一體的軍火商,這也是他可以與對方討價還價,站在同一高度的資本。
與阿里和他的心腹們氣氛和諧地吃過午飯,張章再次撐著病體走了出去,一路順著陡峭簡陋的山道往下走,只覺得視線一陣陣地恍惚。
他撫上自己的腰側慘笑,到底還是太勉強了,醫生僅僅幫他處理了傷口並輸了一些消炎藥,這樣簡陋的治療吊住了他的命,但是體內缺少的大量血液卻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恢復。
送他離開的年輕小夥子扶住了他,張章轉頭友好地笑了笑,說實在的,他並不討厭這些恐怖分子們,或許他們的思想極端崇尚暴力,但是也僅僅是針對外人,這群沙漠上的俾路支族對自己人有著豪爽而坦誠的性格。
年輕小夥把他送到了帳篷的門口便離開了,張章在帳篷的床上看到了雷剛,雷剛在自己的注視下機警地醒了過來,又是那雙黝黑深邃的眼。
張章注視著雷剛深刻的五官坐在了床邊,緩慢地躺了下去,聽到那邊挪動身體的摩擦聲,還沒來得及感受到體溫就已經遠去。
他想起了跟他在一起最久的那個男人,一名熱情洋溢的義大利小夥兒,有著一張和雷剛相似的臉。
是的,和雷剛相似。
直到見到雷剛,張章才確認,自己喜歡的男人應該就是這樣的,五官線條深刻,眼睛黝黑深邃,東方人的血統裡蘊含著一絲西方人的血脈,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內斂而典雅的感覺,就像是一棵向著陽光生長的大樹,默默無語,絕不彎曲。
張章側躺在床上,一時間有些失神。
「你的臉色很不好。」雷剛開口,沙啞的聲線像從指間流淌的沙粒,流暢地留下酥麻的餘韻。
「死不了。」張章笑了起來,趁機翻身,卻正好壓在了傷口上,只有又悲催地翻了回去,「要不你睡我這邊?」
雷剛沒有說話,張章感覺到了他起身的動作,於是急忙往後面蹭,在雷剛走過來前給他騰出了很大的位置,雷剛卻只坐在了床邊看著他:「哪裡能找到食物?」
張章眨了眨眼:「可以找他們直接要,順便帶上我的。」
雷剛的視線在他嘴角晃了一圈,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張章急忙抬手在自己嘴角上蹭了蹭,很乾淨,記得擦了嘴的。
雷剛出去了很久,張章精神力大量透支,身體早就虛弱無比,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是被雷剛拍醒的,張章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就又閉上了眼,雷剛卻扶著他的肩膀往懷裡抱,張章一下就醒了過來,結果卻是只把他摟得坐了起來,接著一碗小米粥就遞了過來。
伊朗的食物主要以米飯、麵餅為主,肉食是雞、羊、牛,米飯並不難獲取,但是通常很少會吃稀飯,基地這裡缺水,況且稀飯吃不飽。
張章接過米粥,攪著裡面的青菜葉子,不太確定這是基地的女人們做的,還是雷剛做的。
雷剛幾大口將剩下的米粥喝完,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問,不吃嗎?
「吃!」張章下意識地急忙開口,但是事實上真不餓,受了那麼重的傷,又吃了一大碗燉出來的牛肉,胃動力不足,導致有些輕微的反胃,張章盯著碗裡的菜葉子想了兩秒,將碗遞了出去,「餵我?」
雷剛與他注視了兩秒,默默地接過陶碗,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往他嘴裡塞,張章愣了一下,急忙張開了嘴,笑瞇瞇地看著雷剛一口口地吞嚥嘴裡的流食,雷剛在他露骨的注視下,嘴唇抿得越來越緊,濃長睫毛遮擋下的眼也露出冷寒的光澤。
一碗粥不知不覺吃完,張章砸吧砸吧嘴笑了:「真甜~你加糖了吧?」
雷剛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轉身收拾碗筷。
看著彎腰的雷剛,寬厚的後背被黑色背心收束出的流暢肌理,還是色澤健康的古銅色肌膚,張章默默掏出了一根菸給自己點上,故意抽了兩口,舌尖在菸嘴上舔了兩圈,然後遞給雷剛:「呐。」
雷剛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接過菸,咬在了唇上。
張章瞇起了眼,嘴角微勾,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雷剛將陶罐和碗拿出帳篷,就沒回來。
張章抽到一半,想了想,咬著菸起了身往外面走。
外面陽光正烈,正是午休的時候,人少了很多,灼熱的空氣像是能看見揮發的痕跡一樣,扭曲著視野。
雷剛就在不遠的地方站著,受傷的腿彎曲,腳尖觸地,身體輕微傾斜,一手扶著帳篷的繩子,默默地抽菸。張章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在打量地形,畢竟作為一名正在出任務的軍人而言,對地形的詳細掌握是首要的。
其實想想,這個人的膽子真的挺大的,突如其來的任務變動,不熟悉的任務模式,深入敵營,協助一名之前並不認識的人行動,而表現得還算不錯,至少作為一名士兵而言。
張章吸了口菸,想找個地方靠一下,最終也只能學著雷剛的動作用一隻手扶住帳篷的邊緣。
他想起特種兵的訓練科目好像也有偽裝滲透這一項的,不知道這樣一個缺少面部表情的人能扮演出什麼樣的角色?
張章的視線在雷剛的身上來回滾了幾圈,休閒裝?嗯,大學生應該不像,但是潮男應該是沒問題。西裝?白領嗎?皮膚黑了點兒,不過時下的男人流行古銅色,勉強夠了。制服?張章的腦袋裡開始閃過雷剛穿著醫生的白袍裝,工廠的制服裝,軍隊的墨綠色常服,最後還是出現了戴著黑色貝雷帽,身穿寬鬆迷彩褲,高幫靴,緊身的黑色背心的雷剛,筆挺如竹,狂野如獸,恰到好處地揉捻在一起。
腦海裡的畫面和眼前的男人重疊,張章忍不住吹了個口哨,還是這樣最帥。
雷剛往這邊看了過來,張章對他招了招手,等人走近了,張章開口道:「腿不想要了吧?大熱天的往外面跑,嫌皮膚不夠黑是不是?」說完,張章抬手在雷剛的手臂上摸了一把,幾乎是燙手的肌膚,沾之即分的手還殘留著肌膚下肌肉堅硬膨脹的感覺。
張章真想再吹一聲口哨,這男人怎麼長的?從頭到腳都這麼招人。
真他媽想把這人給壓到床上去,一寸一寸地摸。

******

晚上阿里叫張章共進晚餐,依舊沒有喊上雷剛,張章回來的時候,雷剛竟然又給他送了一碗稀飯過來,張章湊在雷剛耳邊討餵,雷剛把碗放在床頭,轉身就走。
張章擰著腰躺在床上,手心覆在腰腹的傷口,看著帳篷的門簾發呆,直而長的睫毛輕輕扇動,接著手腕用力,在傷口上狠狠地壓了一下,整個人猛地一縮,眼睛清亮了不少,這才起身去拿床頭的碗。
他在阿里那裡什麼都沒吃,就喝了點兒酒,胃裡正空著,再加上這地方連個馬桶都沒有,到時候要是蹲廁所,就腰上那傷,能有多痛苦啊。
視線落在碗裡的小米粥,輕輕攪動,配料已經從菜葉子變成了碎肉末,舀了一勺放進嘴裡,面色猛地一變,讓流食在口腔裡過了一圈,痛苦地嚥了下去。
竟然是甜的,而且還沒少放糖。
張章邊吃邊琢磨,雷剛這是故意的呢?還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
天黑以後,雷剛終於被攆了回來,一回來就見張章脫了衣褲,穿著一條黑色的緊身內褲側躺在床上,身形鍛煉得不錯,雖然略顯消瘦,但是肌肉紋理均勻流暢。
腰側和肩膀上的白色紗布有些顯眼。
張章勾著嘴角笑,慵懶開口:「寶貝兒,你家四少要洗澡。」
雷剛嘴角抽了抽。
「怎麼?身材還不錯吧?喜歡不?」
……
「又不是沒見過,害羞什麼?來,你家四少傷口正疼著呢,動不了。」
……
「嘖,是不是男人啊?又不是沒幹過,我可脫光了等著呢。」
……
張章將一條腿微微彎曲,支起了上半身,像是刻意的一般,露出腰部圓潤的弧度,笑開了牙齒:「曲線怎麼樣?」張章抬手在自己大腿上「啪」的一聲拍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音響徹在小小的帳篷裡。
雷剛眉心霎時間擰緊,危險地瞇起了眼,轉身掀開簾子逃竄一般地走了出去。
雷剛一走,張章整個人就抖了起來,哈哈大笑。
太他媽可愛了!!
原來缺少面部表情的人,那層面具裂開是這個模樣,隱忍的面具下透露出驚慌,就像是蚌殼內的嫩肉,很軟很綿,在陌生的觸碰下顫抖著,懦弱地收束身體逃避,有趣到爆!
笑了一會,張章虛軟無力地在自己胸口摸了一把,黏膩的手感,盛夏的沙漠完全不是人待的地方,白天熱得人汗流浹背,夜裡卻還得蓋上被子才能入睡。
張章將白色的被單扯過來蓋在了身上,床單早在他中午回來之前就已經換過,還透出一股拆封不久的棉織品味道,反而是自己身上的味道過重,血腥味、消毒水味、汗味還有之前噴上的腋臭液,交雜在一起,幾乎讓本人都作嘔難忍。
張章眨了眨笑得眼尾發紅的眼,看向了帳篷門口,開始後悔了,真的好想沖個澡,早知道就不逗人了。
雷剛這次很久才回來,張章睡不著,正坐在床頭抽菸看雜誌,雷剛一進來,張章的眼就撩了過去,霎時間亮了起來。
雷剛手裡捧了個盆子,裡面裝著水,手腕上還搭了塊白色的毛巾,目不斜視地走進屋,蹲下,擺好盆子,然後這才起身看向了他。
「擦澡!?」張章放下雜誌,眉梢輕挑,說著顯而易見的話。
雷剛將手腕上的乾毛巾甩到了張章胸口,然後從褲袋裡掏出了一塊折疊好的塑膠紙,慢慢展開。
「洗澡?」張章這麼說著,緩緩坐直了身體,點頭,「洗確實比擦好多了。」
雷剛默默走過來,彎下腰,將折疊得大小合適的塑膠紙覆在了他的傷口上,前後繞了一圈。
張章先是高高抬起雙臂,任由對方將塑膠紙包在他身上,直到雷剛的雙臂從他腰側劃過,成為擁抱狀的時候,張章抬手扣住了雷剛的下巴,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你喜歡我啊?」
雷剛默不作聲地偏頭,從張章的手中掙開。
「幹嘛對我這麼好?你可以不用理我的。」張章的眼中帶著曖昧和挑逗,就像對每一個床伴一樣,輕佻的語氣裡隱含著飽滿的性暗示。
雷剛一直沒有說話,甚至連目光都沒有遞過來,專注地進行手上的工作,直到確定傷口能夠被塑膠紙很好地保護後,這才捏著張章的手臂將他扶了起來,帶到遠離傢俱的空曠處。
基地的地面經過簡單的處理,鋪墊有沙石,可以有效保證不會出現過大的沙地地形變化,但是帳篷裡經常會出現一些過來串門的小生物,比如蠍子、蜘蛛、蛇等等。
張章赤腳踩在地上,默默地看著雷剛的動作,身體的傷勢讓他很難完成獨自站立,所以雷剛一離開,他也只能分出大部分的精神力控制身體,不再說話。
雷剛彎下腰,將手指伸進水裡沾了一下,看著蕩漾出波紋的透明液體,眸色深沉了幾分,接著將盆捧了起來,緩緩走向張章。
張章對他笑了一下,視線有些恍惚,額頭已經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因為過度缺血而顯得慘白的嘴唇露出了牙齒,不正經地笑,嘴硬道:「打算怎麼擦?從頭到腳還是從腳到頭?要不先讓我把內褲……」
嘩啦——
「噗!」所有的話都被撲頭蓋臉灑過來的熱水澆了回去,張章愣在了當場。
雷剛默默地看著他,將臉盆丟在了地上,鐵器砸在細碎的石頭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這一瞬間,雷剛勾起嘴唇笑了起來,笑容的弧度很小,卻格外地狡詐,就連那雙漂亮的眼都亮了幾分。
張章眨了眨眼,摸了一把胸口上流淌的熱水,皮膚終於傳出了一股熱燙的感覺,整個人縮了起來:「我操你大爺!!你他媽給老子淋開水!!??」
張章磨牙,指著雷剛的鼻子說不出話,然後抹了把臉,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他站直身子,用染了水的眼看向對方:「寶貝兒,原來你喜歡這種調調?SM你家四少也不是沒玩過,嗯……這程度還低了點兒,下次最好直接進門就潑,啊~」
雷剛卻只是拽住了自己的背心,手臂翻起,將上衣脫了下來,轉身走到了床邊坐著,默默看著他。
張章抿起嘴唇,將水珠吮進口腔,吞嚥了下去,淺瞇的眼散發出愈加危險的光芒。
這他媽的什麼意思,就像跳脫衣舞一樣,速度不快不慢地脫掉上衣,在自己面前露出練得恰到好處的身體,引誘?炫耀?還是嘲笑?
張章三兩下將腹部的塑膠紙解開,丟在地面,慢步走了過去,帶著壓迫一般的俯下身體,視線交纏在雷剛的臉上:「怎麼,想玩真的?」
雷剛這次沒有躲避張章的視線,只是淡淡地開口,像是陳述一般地說著:「兩個你都不是我對手。」
張章愣了一下,視線又在他的八塊腹肌上劃拉了一下,緩緩地直起了身子,看著雷剛挑釁一笑,卻不再說話了。

那天夜裡,張章聞到了溫熱的,微微泛著苦澀的氣味,來自雷剛身上的味道,毫無掩飾地散發著雄性的特有馨香,充斥在俾路支族的帳篷裡,張章肩膀疼,腰側疼,就連下身也疼得快要爆炸,偏偏就不敢動手,甚至連往那邊靠點都不敢。
張章必須得承認,自己就算沒這身傷也不夠雷剛打的,就憑著他能成為特別突擊小隊的隊長就知道,十八般武藝一定全了,兩個自己確實都未必夠。
特工不是士兵,也不是殺手,對體能的要求並不嚴格,況且,章四少是個很特殊的人,需要他動手的情況很少,所以只要有自保的能力就夠了。
半夜,張章發了低燒,藉著這個機會叫喚,結果雷剛還真的起身幫他擰毛巾,用冷水降溫。
張章看著雷剛的動作,當第二塊毛巾蓋上來的時候,張章用很誠摯的目光看他:「有沒有興趣擼一下?」
這一瞬間,氣溫頃刻間低了三四度。
張章勾著嘴角笑,對他勾了勾手指,用低沉的聲線開口:「抱著我。」
雷剛直接就要站起來,張章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再次重申:「抱著我。」這是這次的目光變得正經,就像最初見到的那個章四少,眼中的光澤是清亮而通透的正直。
雷剛遲疑了一下,彎下了腰,摟住了張章的脖子,就聽到張章用很輕的聲音開口:「阿里告訴我,昨天夜裡研究基地受到了未知部隊的襲擊,你們的任務成功了,你的兄弟們很棒。」
雷剛抬頭看他,暗沉的視野裡,那雙眼瞬間就柔軟了下來,張章甚至能看到這個男人抿緊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淡淡的笑,收縮到極致的情緒,終於在得知戰友安好的這一刻散發了出來,周圍的氣氛像是一種包含著水分子的空氣,覆蓋在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帶來淡淡的濕潤。
張章舔了舔嘴唇,更加乾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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