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俱疲呀……
隔天一大早,沉睡中的方銘彥心不甘情不願地被一陣從窗外傳來的吵雜鳥鳴聲擾醒。緩緩睜開眼眸,雖然渾身上下仍痠疼得不得了,可他卻驚喜地發現自己已經能自由地控制四肢,精神也比前一晚好多了。
太好了!昨天身體簡直不像是自己的一樣……方銘彥興奮地扳了扳手指,很高興自己重新恢復對身體的絕對掌控權。
「彥彥……嗯……」
毫無心理準備下,從頭頂上方傳來的囈語令方銘彥狠狠嚇了一大跳,這時他才驚覺自己居然趴伏在一名陌生男人赤裸的胸膛上方……很好,根本不必問,對方一定就是昨天那個死變態關承勳!
天哪!他居然跟一個死同性戀睡在一起?方銘彥慌忙推開他,可一下子用力過猛,裹著石膏的右腿不小心撞到了床柱,方銘彥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一連串騷動不意外地吵醒了仍在睡夢中的男子,他疑惑地呻吟了聲,眨了眨一雙迷濛的狹長眸子,往胸前看去。見方銘彥像隻受驚兔子般眼睛朝他瞪得大大的,男子一下子全清醒了,連忙坐起身,伸手欲摟住他。
「彥彥,你終於醒了?」男子朝他露出一抹充滿驚喜的燦爛笑容。
「別碰我!」方銘彥身子一抖,下意識地一把甩開他的手。昨天關承勳禽獸般的下流行徑顯然徹底嚇壞他了。
「呃、彥彥……?」
方銘彥拼命縮在床角處,緊緊盯著眼前一頭霧水的男子,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印象中的關承勳根本不是長這個樣子。他又呆又遲鈍,沉默寡言,很少正眼看人,一頭凌亂黑髮總像是許久不曾整理,把眉眼遮住了七七八八,偶爾出現什麼生動表情都是在把玩他那台單眼相機的時候,整一個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的怪人。可反觀眼前這名變態男子,不但視線筆直地看著自己,那一頭俐落的黑色短髮更襯托得他五官立體好看,更不用說他赤裸著的上半身非常健美結實,根本不是那書呆子關承勳能鍛鍊出來的!
結論出來後,方銘彥驚慌地瞪大眼,忍不住脫口疑問道:「你是誰?關承勳跑到哪裡去了?」昨天那名對自己上下其手的噁心變態,到底是關承勳,還是眼前這個男人?
聽他問自己是誰,男子頓時露出錯愕神情,一張嘴巴差點合不攏。
「我……我就是關承勳啊……」
「聽你在放屁!」方銘彥壓根兒不信,撇了撇嘴道:「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你休想把罪名全都推到無辜的關承勳身上!你最好快點老實承認自己是誰!」
「彥彥,你在說什麼啊?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男子仍是一臉不敢置信,試探地詢問道。
方銘彥橫眉一掃,不耐煩地咆哮道:「鬼才跟你開玩笑!你是不是跟關承勳合作要整我?老子沒什麼耐性!快叫他出來,我有話跟他說!」
似乎被逼急了,男子忍不住朝方銘彥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他,小心翼翼地陪笑著。
「彥彥,你別開我玩笑了,我知道昨天都是我不好,以後會反省了,你別生我的氣嘛。」
「走開!你這個死變態!」方銘彥驚慌失措之下,反射性地狠狠揍了他一拳,毫無提防的他頓時被打得往後飛跌出去。奇怪的是,明明應該很痛的,可看男子表情,不但沒露出一點疼痛神色,反而越加驚恐困惑,好像眼前的方銘彥發瘋了一樣。
「彥彥……」
方銘彥眉頭一皺,咬牙切齒道:「住口!噁心死了!別再那樣叫我!關承勳呢?快叫他出來!如果這是惡作劇的話就快點停止!我現在很火大,沒空陪你們玩下去!」
「我就是關承勳!沒有其他人了!」男子高叫,不明所以地瞪著他,一副搞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樣子。
「開什麼玩笑啊!我……」方銘彥用沒受傷的左腿半撐起身子,忽然「咻!」地一聲,棉被從身上滑溜下去,全身肌膚當場曝露在冷空氣之中。方銘彥狠狠呆了下,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啊!啊啊……我的衣服呢?」方銘彥驚叫一聲,連忙抓起被子,聊勝於無地遮掩自己光溜溜的身軀。
「彥彥,你一向喜歡裸睡的,難道這也忘了嗎?」
男人簡潔俐落的回答,不意外地令方銘彥更加火大。
所以你就自動自發地剝光我的衣服嗎?
「開什麼玩笑!鬼才喜歡裸睡!」方銘彥氣得雙頰脹紅,朝他大聲怒吼。
「彥彥?」男子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你這個變態!死同性戀!強姦魔!」想到自己裸著身子在他面前發飆那麼久,不知讓他的眼睛吃了多少冰淇淋,方銘彥就很想一頭撞死。
「彥彥,你冷靜點,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對,自己是該冷靜點……方銘彥深吸口氣,重重閉上眼睛後又緩緩張開。
「關承勳那傢伙究竟在哪裡?」
陌生男子顯然終於看出方銘彥是很認真地想得到答案,一下子也懵了,睜大眼睛瞪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見他如此,方銘彥更加確定他是在心虛。
「你收了他多少錢來整我?」
「……什麼?」
還在裝傻?方銘彥伸手抓了抓頭髮,無奈道:「我知道我砸了他的相機是我的不對,但是你們也沒必要這樣開我玩笑吧?那台相機多少錢?頂多我賠錢就是了!」據聞關承勳那台最寶貝的相機價值十多萬,自己一時神經短路拿它開刀,也難怪關承勳氣瘋了要這樣惡整他。可是,花錢找個男人來強姦自己,然後製造桃色醜聞……這種報復手段也未免太變態了吧?
「砸了相機?你在說什麼啊?」
還在裝蒜!方銘彥怒瞪他一眼,不耐煩道:「就是關承勳那台最寶貝的相機啊!昨天我不是把它砸壞了嗎?他氣得把我一拳打飛,害我摔下樓梯又右腿骨折,這樣就已經很慘了,他還想對我怎樣?」
「砸壞我最寶貝的相機?」關承勳宛如一隻鸚鵡般,不斷重複他的話。
「是啊,聽說要十多萬是不是?好啦,我會去打工賺錢還你,最快半年內還清。」
聽完方銘彥充滿無奈的話,男子再也無法佯裝平靜,露出一臉飽受打擊的表情,嗓音無比苦澀道:「那……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哈!別開玩笑了!明明就是昨天的事!」
方銘彥聞言一驚,隨即露出「你真會演戲,差點害老子上當」的忿恨表情,緊緊抓著棉被,拖著行動不便的右腳,試圖爬下床去撈起衣服來穿。
渾身光溜溜地和一名昨天才強迫自己射精在他手上的變態共處一床,令方銘彥不自在到極點,幸好昨天睜不開眼睛,沒有親眼目睹到自己的慘況,頂多以後不經意回想起來,趕緊隨便幻想一個女人出來頂替眼前這個死同性戀的位置就好。
「你都忘了?」
見他始終不肯承認自己不是關承勳,還硬要指責是自己忘記,方銘彥實在疑惑到極點:「忘了什麼?你別一直跟我裝蒜,快叫他出來。」
「我……就是關承勳啊……」
又來了!一直跳針煩不煩啊!方銘彥猛翻個白眼,不屑道:「拜託,想說謊也要編得高明點,關承勳那傢伙又土又呆,跟你完全不像,你冒充他來騙人,一下子就會被拆穿了。」
方銘彥以為自己講得這麼白了,對方肯定會知難而退,豈知他居然露出很不可思議的表情狠狠反捅自己一刀。
「彥彥,是你逼著我換造型的……你忘了嗎?」
「我逼你?你說啥夢話啊?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逼你換造型?」方銘彥撿拾地上衣服的動作一頓,斜瞪他一眼,強烈懷疑自己是不是碰上一個神經病啦。
「媽的!」陌生男子猛地站起身來,煩躁地在床邊走來走去,聽他狠狠罵了句粗話,方銘彥更加肯定他不是關承勳了。
關承勳本人給人的印象就像一隻不會咬人的草食性綿羊,明明身材高大卻很懦弱怕事,以前自己欺負他的時候,他總是低著頭不敢多吭聲半句,也從不奮起抵抗,若非這次自己將他欺負得過火,令他受不了地失控發飆,方銘彥還不曉得原來他的手勁那麼大呢。
方銘彥不再理會他,伸長手撈到一件T恤後慌忙套上,盡量不去在意胸口處那一圈貫穿左乳、亮晃晃的銀環,心底總算安定了點。只可恨貼身的四角褲被關承勳扔得老遠,伸手搆不到,褲子又被石膏擋住,實在穿不上去,所以下半身還是只能維持光溜溜的樣子,暫時用棉被遮著。
奇怪,原來這玩意兒真的不是幻覺呀……方銘彥忍不住隔著衣服,伸手摸了摸那圈穿在胸前的奇特銀環。
直徑大約一點五公分吧,最底下的形狀有點扁平,不是多大,觸感有些凹凹凸凸的地方大概是花紋。摸了半天,方銘彥心底更加疑惑了。
為什麼一點都不痛?
明明應該是昨天被人硬穿上去的,卻一點痛楚都沒有,而且被那個變態男人用舌頭舔了幾下後,居然還很有快感……突然察覺這樣捏著胸前那地方的自己也有點變態,方銘彥連忙放下手,狠狠瞪向那個擺明是罪魁禍首的陌生男子。
那個死同性戀在房間中猛繞圈子,一臉苦惱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看得方銘彥的腦袋都快暈了,他驀地抬起頭,衝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抓出一張東西來,然後跑到自己身邊,將那樣東西塞到他手上,很興奮地硬逼他看。
方銘彥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這是關承勳的身份證,不過上面的大頭照已經換了一個人,就是眼前這名陌生男子。
「哈哈,真厲害,居然想到要用假的身份證騙我。」方銘彥不甚高興地冷笑了下,難道他以為憑這張證件,自己就會瞎了眼地承認他就是關承勳嗎?
男子臉色刷地慘白,修長的身軀劇烈顫抖了下,像是不能接受方銘彥居然會是這種反應。
「……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男子低沉悅耳的嗓音含了一絲苦澀。
「不是。」一直在開玩笑的人是你才對吧?方銘彥斬釘截鐵道。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男子神情恍恍惚惚地又開始在床邊繞起圈子,用「失魂落魄」這四個字來形容他這副模樣也不為過。
見他猶不死心,方銘彥也懶得理他了,拿塊枕頭墊在背後,悠悠哉哉地半躺著,等著看他下一步要怎麼證明自己就是關承勳。
過了好幾秒鐘後,男子像是突然想起有什麼人可以幫他了,一個箭步衝到了電話面前。
方銘彥冷眼看著他撥打電話號碼,出乎意料之外的,他求救的對象,居然就是自己的死黨。
奇怪,難道陳東瀚那死沒良心的傢伙被人收買了?方銘彥皺了皺眉,疑惑到極點。
「東瀚,你快趕過來……出事了,彥彥他……他……」
留言列表